「我們應當還沒有那麼不濟?」李素節笑道:「雖然訓練苦了些,未來還會上戰場,可我們有軍功、有軍餉、有從良的機會,且死人不多——你們不正是榜樣。」
河圖低聲:「話雖如此,我卻總覺得像在哄騙她們。」
「既然是事實,算什麼哄騙。」李素節忍俊不禁:「況且,你自然可以從那些合適的人——處境艱難、想要改變、或有野望的人——入手,你了解她們,這正是你的優勢。」
河圖當真思考起來,好像立刻就在心里拉出了名單。
突然,河圖醒悟,瞠目道:「你果然還是個說客!」
李素節起身,微笑:「大概是個成功的說客。」
河圖沖她腳下丟顆石子。又拍屁股起身,說:「姑且算吧。」
李素節說服了河圖。
河圖願意一試,也懷抱微妙的期望,想著或許有那樣的姊妹,即使習慣了現有的生活,卻仍有不甘,希望再多走一步,主動提刀加入她們的隊伍。
昭昧也沒有反對。她曾嗤笑伎子們的隨波逐流,至今仍對結果不抱幻想。只是覺著,倘若河圖試過這條路,窺見她們的怯懦無力,便會贊同她的做法。
然而,當河圖帶著那些希冀改變而願意加入她們的伎子們站到她面前,當她一一看過面前這幾十張臉,她長久地不發一言。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結果,根本不值得奇怪。
昭昧忽而一笑,道:「邢州城有多少倡肆?」
她說:「我一一去見。」
第90章
整個大周, 伎子不可勝數,其它州難以考量,但邢州正在治下, 數據最是清晰。按照李素節的統計,邢州伎子計一萬三千人,其中以邢州城最多, 數有近八千之眾,當初曲准徵收營伎, 正是十取其一,而現在,站在昭昧面前的,不足百人。
這是河圖乃至整個刀鋒營七百多名戰士動員的結果。
刀鋒營的戰士們源自曲准抽調的營伎,她們來自各個倡肆,她們的姊妹亦遍布整個邢州城, 她們耗費時間精力, 走遍整個城池, 帶來這幾十人的支持。
昭昧笑問倡肆多少,其實她早已知曉,又何必再問。
但李素節依然說出個數字,回答了她。
昭昧訝異:「原來竟有這麼多家。」
沒有人回答。
昭昧又問:「最近一家在哪兒?」
一刻鐘後,昭昧帶著李素節、河圖並幾名士兵,出現在了這家倡肆門口。
這裡已經清場, 她們來到的時候, 場面空空蕩蕩,肆主不知發生什麼事, 見到士兵就心裡發慌,直到河圖露面, 她才反應過來,苦著臉道:「您不是已經來過了嗎?願意走的您可都帶走了,這次又是怎麼回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