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凰垂眸看著青梧,那雙已被淚水浸濕的眼,眸中神色,從不舍轉為哀求,他唇齒開合,似是在說什麼。
他聲音已近孱弱,但灼凰讀懂了他的唇語。
他說,「求你。」
灼凰甚至沒有看胎蓮,這孩子本就不該來,她身在無情道,即便養護孩子出世,也無法給他一位母親該給的一切,天長日久,無非生怨。不接,無論是對她,還是對這個孩子,都是最好的選擇。
灼凰紋絲未動,只如常般垂眸望著他。
青梧的靈氣即將散盡,已不足以支撐他御風凌空,整個人穩不住身形,連同胎蓮一起,朝天淵城墜落而去。
他的目光還在她身上,還在盡力托舉胎蓮,他還在說,「求你。」
但直到他墜下雲層,灼凰也絲毫未有接回胎蓮之意,雲層之下那雙眸中的神色,終是自哀求,化為遺憾難休的絕望……
灼凰收回目光,對永崇道:「繼續。」
未修無情道的眾仙,縱然心知終於可以接著破陣,但念著方才的那一幕,心間依舊涼寒不已。
觀昭看向灼凰的目光中,已隱有懼意,他下意識的,遠離了所有無情道仙尊。
灼凰耳畔傳來一聲隱帶嘲諷的傳音:「怪物。」
灼凰順著聲音看去,正見遠處戰場中的掌門青松。灼凰目光依舊淡漠,傳音回道:「師伯,身為掌門,慎言。」
青松隱沒在戰場中,目光一直追在灼凰面上,臉上幾乎已經沒有任何神色,他記不起悲傷,記不起責怪,心間只餘一片鋪天蓋地的涼寒。
修行近千年,青松心間,第一次生出,如此這般濃郁的懷疑,無情道,它當真是仙界正法?當真是嗎?
青松頷首合目,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炎天失笑,嘆息搖頭。他在仙界最大的障礙,就這般沒了?他本該覺得大快人心,可為何,方才那一幕,讓他感覺渾身不適呢?
炎天不再多想,手一揮,示意妖兵出兵,前去圍剿十一位仙尊。
戰場上大戰再起,廝殺聲,群妖嘶吼聲,靈力震盪聲,不絕於耳。
唯有梅挽庭,目光追著下落的青梧,神色間的快意和滿足達到了頂峰,仿佛這數百年間的所有執念,都在此刻抵達了彼岸。
可看著看著,梅挽庭原本快意的神色,漸漸變得有些凝重,跟著便是不敢置信的疑色。
他看著青梧重摔在天淵城城樓上,看著他費力伸出手,去夠落在不遠處的胎蓮,可那隻如玉般修長的手,最終無力攤開……
梅挽庭神色見的滿足與快意蕩然無存,明顯慌亂,他幾步走出雲層,凝眸朝青梧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