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難答聞言,已是仰天長嘯:「沈氏小兒,辱煞我也!」
身經百戰之人,也未防百密一疏。
竟到這走投無路之時才得知,他們中了沈子梟的調虎離山之計!
怎能不悔!怎能不恨!
「我糊塗啊!怎會輕信堂堂大晏太子會因女子誤事?!」阿難答悲憤交加,大難臨頭,英雄也難免搵淚。
剌彌勸道:「父汗冷靜啊。」
尚未勸住,誰知則追也痛哭不已,悔不當初:「此事全是我這個蠢貨剛愎自用啊!大汗,末將願護大汗安全撤離,請大汗……」
此話未落,一支飛矢不偏不倚射穿了則追的咽喉。
則追瞪著眼珠從馬背上跌落,死不瞑目。
阿難答朝箭矢飛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打扮的儒生模樣的男人,騎著高頭大馬,搖著長柄羽扇,正拈髯含笑立於軍前。
說道:「老賊,你若束手就擒,我便饒你幾萬將士一命。」
阿難答見狀已是一股寒意從腳底順著脊背冒上了頭,細思極恐之下,方知沈子梟此人心機之深,讓人又敬又怕。
他如何想不明白,原來沈子梟使了個連環計!
第一計,沈子梟假裝與葉思淵離心,做出軍中將帥不和,軍心渙散的假象。
而後又趁夜色茫茫,攜妻離營,讓人以為其色令智昏,此乃第二計。
第三計火燒輜重,斷巒骨後方糧草軍用。
又誘巒骨大軍攻打晏軍,卻不妨晏軍早有準備,竟將他們來了個關門打狗,瓮中捉鱉,此乃第四計。
只待阿難答率軍出逃,他卻早已派人在中途埋伏,又親率大軍攻打自奄,讓厄彌孤軍抵抗,這是算準了若巒骨軍拼死突圍,也是有家難回,此乃第五,第六計。
阿難答知道大勢已去,只恨自己恃才妄作,損兵折將,激憤過後,只剩羞愧。
只是他還有一事不明,他向那儒生喊話道:「懦夫,少廢話,本汗自知窮途末路,只問你一句話,你敢不敢如實相告!」
楊無為氣定神閒,笑道:「你問。」
阿難答問道:「此計謀環環相扣,如同下棋,執錯一子滿盤皆輸,他沈子梟哪怕天縱奇才,又怎會算得如此之准?」
楊無為先是一愣,而後笑意更深,只道:「不愧是穩坐汗位三十年的王者,竟這麼快便想清楚了。不過
他賣了個關子,搖搖羽扇,看向阿難答身側,說道:「不過此問,怕是要由剌彌王子告知。」
阿難答心一咯噔,猛然轉過頭去。
「錚」的一聲。
阿難答轉身的瞬間,剌彌已抽出腰中佩刀,直抵他的咽喉,神色之中滿是壓抑許久的猙獰:「父汗,您只以為厄彌勇如雄鷹,卻不知您一直忽略的大兒子,也渴望翱翔騰飛!」
阿難答深深凝視著他。
難以置信,瞠目結舌。
楊無為見狀,便說:「大汗,沒想到吧,我軍從未出過奸細,真正的叛賊出在巒骨軍,此人還是你的親生兒子。」
阿難答捂住心臟,幾欲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