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沒有一個女子願意嫁給不愛之人。」晁東湲苦笑。
沈子梟淡聲說道:「正因如此,孤才不能誤你深宮寂寥。」
晁東湲自嘲一笑:「可臣女早就心系殿下。」
她露出落魄的神情:「那日在馬球場上,您贊我馬球打得好,從那一刻起,我便動了心,後來我拼命練習馬球,只為獲得與您一同上場的資格,也唯有那種時刻,我才能與您站在一起。可誰知到頭來,殿下並不喜歡場上之人,而是戀慕場下之人。」
她是次次魁首的場上之人,江柍是只懂皮毛的場下之人。
晁東湲說完這些,竟出奇地感覺心裡好受了許多,像是憋屈堵塞已久,終於宣洩出去。
沈子梟默默無言。
因他深知此刻說什麼都顯得蒼白薄情。
而晁東湲卻忽然想到王依蘭生產那日,江柍對她說「本宮根本不在乎你是否嫁進東宮,因為你視若至寶的太子,於本宮而言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她很想問問他:「你既如此愛她,那她對你呢。」
沈子梟語調寂然,眼神卻溫柔:「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這話如利刃般插進晁東湲的心房,十個字便是十個窟窿,十次流血。
她看著沈子梟的眼眸。
想到的卻是江柍。
她想起同是那日,江柍對她說,「你是聰慧的女子,身上亦有普通女子沒有的豁達與瀟灑,只是認準一個理兒慣了,許多事便不懂轉彎」。
她不願被那個女人看低,便抑住悲傷,過了許久,才長舒一口氣,說道:「既已說到這個份兒上,若我再恬不知恥抓著殿下不放,恐怕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我會與父親明志,寧願為一介布衣的正妻,也絕不為王侯將相的妃妾。」
說到此處,她的眼眸驟然變得堅定,好似有一縷火苗從她眼眸深處亮了起來。
她道:「但殿下這樣退婚,我心裡也是覺得屈辱的,我想求殿下答應我三件事。」
沈子梟沒有考慮自己是否能辦到,直接問道:「你說。」
晁東湲說:「那日我與琥珠公主一同打獵,聽她講巒骨娘子軍的故事,內心十分羨慕。我希望來日殿下若登基,請允臣女為大晏打造一支娘子軍。」
沈子梟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如此大膽,不愧是將門虎女。
他毫不掩飾地對她露出欣賞之情,就像一個主帥愛惜地看向自己的兵,他笑道:「孤答應你。」
他沒有半絲猶豫,倒讓晁東湲微微吃驚。
一時間心中又喜悅又苦澀,喜悅於他沒有看輕女子,苦澀於這樣一個男子她卻與他再無可能。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既不能讓他愛她,那麼也不能讓他輕視她。
她坦然說道:「第二件事,我希望殿下允諾,日後讓臣女自己挑選夫婿,而非盲婚啞嫁。」
沈子梟依舊沒有半分遲疑:「好。」
晁東湲深呼吸,最後一次直視著沈子梟的眼眸,說出第三件事:「最後一件事,我希望殿下答應我,務必登上皇位,成為一代明君。」
沈子梟定定回視於她:「這亦是孤心中不可動搖的壯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