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即喚來淺碧, 問道:「你看看她是怎麼回事。」
淺碧見沈子梟憂心,卻也無能為力, 沮喪說道:「娘娘是病在心上, 並非用藥可解。」
「……」
沈子梟眼眸中划過一道明顯的戾氣。
什麼叫並非用藥可解?
是心病, 那就用心藥醫。
先不說她還剩下半條命,就算真的閻王來同他搶人,也要看他肯不肯放手。
沈子梟喉結滾了滾,咽下了濃烈的慌亂, 開口已是語氣尋常:「讓這幾日侍奉娘娘的貼身侍女都進殿來回話。」
淺碧出去叫人。
沈子梟走到江柍平日梳妝的妝檯前,胭脂水粉整齊的擺放在桌上, 雀繞金枝的妝奩上靜靜擺放著各式簪鈿步搖, 妝奩旁的鏤金盒子是關上的,他打開,他曾在赤北為她尋來的雙鳳金翅玉簪映入眼帘。
玉簪旁邊, 躺著一串用紅繩穿起的銀腳鈴。
淺碧很快把人帶到寢殿之內。
她們站在他面前一字排開, 垂首站著。
沈子梟漫不經心勾起那串銀腳玲, 放在耳畔晃了晃,問道:「她並非意志軟弱的人,早晨孤離開時她還面色紅潤,現下為何會成這個樣子?」
星垂不在,月涌淚眼婆娑,卻不是個有主心骨的,並不敢回話。
沈子梟用空著的那隻手點了點霧燈:「你來說。」
霧燈兩隻眼睛都腫成了雞蛋,一看就是哭過無數回的。
她強忍著憂心說道:「公主昨日上午還出門見了騫王妃和小世子,誰知從騫王府回來路過那兩溜遍植芭蕉的青籬院兒,竟聽有人竊竊私語,說瑾公主是被我們公主所害,公主不忿,本想上去與人爭論,誰知怒火攻心,竟昏厥不起。」
沈子梟停下了晃動銀腳玲的動作,眼風掃過去:「輕紅。」
輕紅上前來。
沈子梟語氣格外嚴厲:「你是怎麼理的事,管的家?竟任由謠言四起?」
輕紅如何聽不出來,沈子梟儼然是動真格在責備她。
她管家這麼多年,何曾有過一次出錯?又何曾讓沈子梟因後院分過一回心,動過一次怒?
可這一次,她竟讓人在眼皮子底下置喙起這東宮主母來了。
她實在不該!
輕紅倉皇跪地:「奴婢死罪,定會懲治以訛傳訛之人!」
「那便快去。」沈子梟把銀腳玲輕輕放回原地,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輕紅咬了咬唇,心裡既羞憤又懊惱,還有許多對江柍的擔憂,這些情緒就像棉絮一般塞在胸腔,堵得她喘不上氣來。
最後她只在喉嚨里艱難擠出一個「是」字就忙不迭退下了。
沈子梟又把目光落在霧燈身上,目光是更加的寒涼:「你就是這樣在她身邊當差的?有誰膽敢在她面前口出狂言,你難道不該一巴掌扇過去教教那人規矩,再把人拖出去亂棍伺候,竟還容人把話說完,還嫌不夠難聽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