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梟依舊跪在那裡,垂首斂眸,沒有動彈。
他的聲音有點破碎,好像不是從他口中,而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樣:「兒臣請父皇收回成命。」
江柍哪裡會想到這個人倔成這樣,心中本就難受,這下更是酸澀。
忍了又忍,終是沒有落淚,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眼眶也紅得像是害了眼病一般。
謝輕塵把江柍的表情都看在眼裡。
她自始至終都覺得這女人是紅顏禍水,無論是對沈子梟還是對謝緒風,都是絆腳石一般的存在。
她本該對當下發生的這一幕感到快意,誰知卻沒來由地頭皮一麻,心裡沒著沒落地泛起兔死狐悲之感。
崇徽帝見沈子梟如此不成體統,已是暴怒,大喝道:「你們都出去!」
眾人聞言皆膽戰心驚,紛紛行禮退下。
江柍最後又看了一眼沈子梟,才轉身離開。
瓊樓歡宴已散,原本熱鬧的大殿,恢復了清冷死寂。
崇徽帝來回踱步,已是氣得渾身顫抖,他控制自己不去看沈子梟跪在那的模樣,可還是怒不可遏,厲聲問道:「你想抗旨不遵嗎!」
沈子梟這才緩緩抬起頭來。
「兒臣沒想到,父皇竟想讓我親手殺死迎熹。」他沒有一絲笑意,面容冷寂到駭人,聲音像碎了般,沙啞著。
崇徽帝心口一痛:「你果然還是動了情。」
「那又如何。」沈子梟目光迎上崇徽帝,「人人都有七情六慾,怎麼就兒臣不配有。」
他這次沒有隱瞞。
之前不敢妄動,是顧惜江柍性命,如今聖旨已下,再沒有比這更糟糕的境地。
他是否動情,她都要死,那麼他何必再裝下去。
「你當然不配有!」
崇徽帝冷聲道:「天下不是靠一塊兵符所得,不是靠一襲龍袍,一塊玉璽所得!你以為朕是怎樣得到的這個天下?朕用交換,和閻羅交換了魂魄,捨棄了愛,甚至捨棄了恨,才坐穩這位置。」
沈子梟卻恨極了這套說法。
剎那間,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從心底里冒了出來。
父皇如此無情,死的卻是母后,憑什麼?
梁國之人如此惡毒下作,受苦的卻是我,憑什麼?
天地之大,容不下一對有情人,憑什麼?
他一聲聲詰問,好似在用利刃一片一片削下心頭的肉。
這疼痛讓他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反叛戾氣。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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