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 他避不可免想到思淵小時候,那孩子從小就貪玩, 上房揭瓦的事情沒少干, 卻也總是很機靈, 饒是闖了天大的禍,也總有本事讓人不忍責怪他。
厄彌聽說謝緒風已趕來安陽,急匆匆過來見他。
遠遠看見一身喪服的琥珠,沒來由一鼻酸, 這個睡著之後嘴巴都要嘰里咕嚕說夢話的女孩,何時這樣安靜過?
他知道, 安靜與平靜是不同的, 琥珠此生永遠不可能平靜下來。
他更知道,若非葉思淵承擔這一切,今日死去的, 就是琥珠。
他想到琥珠說, 「葉思淵的心就像草原深處的湖泊一樣乾淨, 比最剔透的明珠還要閃光」,心就火燒火燎地疼。
在原地躊躇片刻,終是謝緒風先發現他,先向他走來。
「大汗。」謝緒風先一頷首,才問道,「陛下何在?」
厄彌胡亂揉了把臉,把淚水擦掉,說道:「我聽說你來了,正想讓你來勸勸陛下呢,他把自己關在營帳里,誰都不許進,已經三日粒米未進了。」
謝緒風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厄彌來到沈子梟的營帳。
他硬闖進去。
沈子梟察覺到有人闖來,本要提劍殺人,一見是他,劍「咣當」落地。
他們四目相對。
那一刻,謝緒風才沒忍住,流下淚來。
沈子梟的頭髮全都白了。
若非親眼所見,還以為一夜白頭只是傳聞。
只有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或是經歷了極度慘烈悲傷的事情,心靈遭受重創,引起極為劇烈的波動,才可能會出現一夜白頭。
所以沈子梟的這三日,是怎樣的三日?
謝緒風無法感同身受,卻驀然被類似的痛苦襲擊。
他自責不已,又兼懊悔。
當初若支持沈子梟謀反,後續所有的事情便不會發生,彼時騫王勢力在外,沈子梟要是真的想殺進宮中,就能直接登基,就算民心盡失,步履艱難,可好歹後面的生死離別都不必上演。
誰知道,換一個抉擇,是否不會有更好的結局?
他痛恨自己,恨到絕望。
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強忍著,喚道:「陛下。」
他提醒沈子梟,也是提醒自己:「您這樣把自己關起來,只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要緊的是日後該怎麼做。」
沈子梟恨不得隨葉思淵去了。
哪裡還管得了什麼親者痛不痛,仇者快不快。
可當他看到謝緒風的這一刻,謝緒風什麼都還沒有說,他卻神奇地冷靜下來。
好似什麼迷霧都消散了,凜冬已去,前方是嶄新的春日,光明的坦途。
只可惜,挨過這迷霧,挨過這凜冬,經歷了如此抽筋扒皮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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