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話,便轉身離開。
當晚,他命人又賞賜了一些東西,這次不再是金銀首飾,而是一對腳銬,上面綴滿了鈴鐺,走起路來沙沙作響。
聽聞這種腳銬,乃是宮外的老虔婆專門對付不聽話的窯姐而制。
又命人給她穿上很透的紗衣,透過這薄薄一層布料,幾乎能看清楚胴體輪廓。
他想用這種辦法摧毀她的意志。
殊不知,江柍卻鬆了一口氣。
這種法子對付那些愚昧的貞潔烈女還行,可對她來說,被人看幾眼並不會少塊肉。
她只佯裝受辱,實則半點也不畏懼。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
趙華霽突然到宮中來,見江柍竟被這樣對待,登時氣得昏了過去。
後來一眾宮人手忙腳亂,又是掐人中,又是潑水,才把她弄醒。
趙華霽也是經過風浪之人了,可她卻還是對更幽暗的人性,而感到毛骨悚然。
她不管不顧,破口大罵:「我說為何從前我請旨要進宮看你,他都千推萬阻,偏生今日主動召我進宮來著,合著是想讓我來看看你的慘狀!他是想讓我激憤,還是想讓你屈辱!我也是打小看著他長大的,從小百伶百俐,可可愛愛的一個男孩子,怎麼變成這樣!我江家世代功勳,此刻還在戰場上搏命呢,他是非要逼江家也造反不可!」
江柍忙安撫她:「母親罵也沒用,飛羽閣的宮娥大多是啞人,唯獨那兩個會說話的,也從來不張口,話傳不到他耳朵里。」
屏畫羅帳旁邊,站著那兩個血滴子。
趙華霽瞥了她們一眼,仍是氣不過,胸膛一起一伏道:「他怎麼可以這樣,牛不喝水還強按頭?!」
說著,便起身去找衣裳:「穿上衣裳,娘帶你回家,若他不肯,我便一頭碰死在這宮牆之上!」
江柍鼻酸,起身去裡間阻止趙華霽的動作。
趙華霽翻開箱子,一件一件地找衣裳,邊道:「你也不必阻止我,他知道我來了之後必定失控,就是算準了窩囊我!」
江柍喉嚨哽咽得難受,哪裡是窩囊趙華霽,分明是宋琅想故意讓她感到屈辱。
只見那衣裳滿天飛,忽聽趙華霽變了臉色:「迎熹說,扳倒紀敏騫行不通,讓你另想辦法。」
原來經過苗醫診治,迎熹已經好轉,想起殺母之痛,難以自抑,想到太后死前的種種對話,她發現宋琅和紀敏騫的關係遠比想像中緊密,這才讓趙華霽傳話出去。
江柍聞言,震顫不已。
她沒想到趙華霽在看到她這副樣子的情況下,還能定住心神,談及要事。
更沒想到迎熹真的邁出了那一步。
她暗中琢磨,扳倒紀敏騫的確頗費力氣,並非一日之功,可她現在需要讓宋琅速死,不得不捨棄這個計劃。
趙華霽仍在破口大罵:「當親娘的怎可眼睜睜看自己女兒受辱!宋琅,你來日也會有女兒啊,你不配為人父母!」
她罵得越激烈,羅帳處的血滴子,便更加不會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