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暈沒有用,她親眼見到過有人被潑醒,潑水不醒的話,就用針刺虎口。
她學會了犁地、耙地、播種、覆土、除草,如果有朝一日回到凡間,想必也是種地的一把好手。她已經可以想像得到,到時候若在四明峰露一手,六師兄會是何等驚訝。
除了最初與她有齟齬的仙侍,其他仙官還挺喜歡她,因為她收割稻穀時,割得又快又認真,產量比其他人都高些。
對此薛宴驚實在哭笑不得,畢竟她實在沒想去出這個頭,再想偷懶慢下來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安慰自己這大概就是金子到哪兒都會發光。
他們是有月錢可領的,不過非常微薄,聊勝於無。
大概仙界只是想走個形勢,表明大家是受僱傭的,而不是仙人的奴隸。
靈田中間立著一些「稻草人」,薛宴驚一開始不明白這是做什麼的,畢竟仙界靈田裡並沒有鳥雀來糟踏糧食。
後來她注意到這些所謂的「稻草人」,其實是一具具白骨披著稻草,這才明白這東西不是用來驚嚇鳥雀,而是用來震懾修真者的。
「那些都是咱們自己人的白骨,」一同犁地的女修悄聲告訴她,「他們曾試著反抗。」
這日子實在不是人過的,有修士反抗實在太正常不過,仙界雖然閉塞,但對於如何壓榨人倒是無師自通。
「真的不會起反效果嗎?」薛宴驚輕聲問,這白骨理當是用來震懾大家的,可她看到後只想立刻提劍殺穿這個仙界。
女修深深看她一眼:「你新來的?」
「來靈田有一個月了,」薛宴驚反問,「你呢?」
「五六年了。」
「一直在靈田裡做活兒?」
「嗯。」
「這裡沒有離開的機會?」
「倒也不是沒有,畢竟我相貌生得還不錯,」女修想了想,「其實幾年前有個仙君看中了我,想讓我去他殿裡負責跳舞,以娛賓客。但我拒絕了,我說我不會跳舞。」
「……」
「人的底線是一點點降低的,」薛宴驚沒有問她為什麼,但女修大概是很久沒和人交談了,逕自說道,「今日我若能答應以舞樂娛人,誰知道明天我又能應下什麼條件,你說是吧?」
「嗯。」
「不過我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的堅持挺可笑的,苦難沒有盡頭,」女修抬頭望了望稻草人,「最後若實在受不住,便留一捧白骨在此間也罷。」
「總會有希望的。」薛宴驚只能送上虛浮的安慰。
「千年萬年來都是如此,哪裡來的希望?」
「敢問道友名姓?」
「我是三萬一十……哦,不對,你問我的名字是吧?我叫沈紅袖,你呢?」
「薛宴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