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他的諷刺,電話那頭男人一愣,很快軟化了態度。能屈能伸地乾笑道:「這個……小燃啊,陳哥給你道個歉,當年那也不能全是我的責任,大家都是同行。藝人而已,沒了就換,何必為了這些撕破臉。」
「當然不是您的責任,」花欲燃漫不經心撥弄身上的扣子,「您當年只是小小的金牌經紀人獎項入圍者,怎麼可能動用陳家的關係改獲獎名單呢,您也是受害者。」
他這不陰不陽的話把陳程噎了好一會兒,大概是意識到花欲燃的態度,他深吸一口氣:「行了,你開個價。」
「不開。」
「一百萬,夠不夠?」
花欲燃找了個舒服的坐姿,足尖往地上一點,搖椅又慢吞吞晃起來,他老神在在:「說了,不開。」
「你給臉不要臉!」陳程怒道。
「要臉怎麼拿金牌經紀人,陳先生你說是吧,」花欲燃悠哉悠哉,「好像快天黑了,陳先生辦事沒有輕重緩急麼?真替您捏把汗。」
陳程意識到什麼,怒喝:「你!」
花欲燃狀似提醒,又道:「晚上的網絡總是那麼活躍發達,世界真浮躁,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您要是還想對我的藝人下手,大可以試試,畢竟隔了這麼幾年,咱們都有變化,您想玩,晚輩當然奉陪到底!」
最後四個字像是咬在牙關磨出來的,又低又啞,像是野狼壓在嗓底的呼嚕聲,下一秒就要躍起咬斷敵人的脖頸。
對面呼吸一滯,掛了電話。
花欲燃把手機扣在腹部,閉上眼睛曬了會兒太陽。大約是剛剛說的話調動不少情緒,這會兒又不困了。男人的頭髮總是長得那麼快,尤其是脖頸處,稍微探出一些尖都尤為明顯。他的金絲眼鏡框架很細,鏡片很薄,在光下像是空框。鏡框裡是一雙閉上的眼,睫毛輕顫。
搖椅慢慢悠悠晃著,又無聲無息停下。花欲燃懶得再顛,索性就著這個姿勢曬太陽,兩手疊在腹部,蓋住手機。在上面的右手還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手指。
雲垂野從大敞的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老頭似的。」他小聲嘀咕,拎起門邊的矮凳,大大咧咧往花欲燃身邊一放,一屁股坐下。
一連串的噪音不算多美妙,尤其是對閉目養神的人來說,花欲燃輕皺眉,掀起眼皮子瞥他一眼,又閉上。
「你那什麼眼神?」雲垂野不滿。
花欲燃這回是看也不看:「你應得的。」
雲垂野氣笑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