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过不自觉磨了磨牙, 谁管他?没好气的回道:“让他死这儿吧。”
江燃瞪圆了眼睛, 有点不敢置信, 头发毛毛躁躁的, 看起来傻得可爱,沈过用能把她头发撸秃的力气摸了摸她的头顶,皮笑肉不笑:“骗你的, 我叫段星泽来了。”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多一分钱都不会给段星游花。
“江燃你是不是傻子?他都把你带海淀了,你现在不害怕了?你还想着救他?”沈过恨铁不成钢, 换作有人敢这么对待他,他恨不得放干那人的血。
段星泽气喘吁吁的从医院外面跑进来,一个急刹车停在沈过面前:“我哥呢?他,他怎么样?”
江燃指指急救室:“还在急诊室,他爸妈怎么没来?”
看起来很奇怪,只有段星泽一个人堂弟来了。
段星泽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有点为难和纠结,最后含糊道:“伯母去世好久了,伯父另外组建了家庭……就不太和睦,他这几年都是自己住的……”
虽然段星泽说的模棱两可,但江燃额沈过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上一个身世这么凄惨的,也就沈过了。
“你俩走吧,我哥我看着就行了,他性格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段星泽挠挠头发,真诚的鞠了一躬:“我替他给你们道歉,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就不讨喜,喜欢人也不会做什么正常的表达,做事太张狂了。”
沈过干脆又坐回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扬扬下巴:“我等会儿吧,没看他凄凄惨惨的出来,我心里不安生。”
沈过嘴硬心软,明明对段星游起了同情怜悯的心思,却嘴硬不肯承认,江燃和段星泽陪他一起坐着,闲着无聊,江燃又把刚才没做完的卷子掏出来了。
“别啊,这地方可好玩了,段星泽我都没带他来过,你会喜欢这个地方的,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能给你买,你就别不理我行不行?哪怕假装对我笑笑也行。”她皱了皱眉头,脑海中陡然冒出段星游对她说过的话,将思路打断,题也做不下去了。
本来这句话平平常常,就算段星游语气卑微些,她没多想,只当做是他这种坏孩子惯常骗人的手段。
现在联系段星游的身世回想起来,竟然有些凄惨认真的意味。
她开始反思自己刚才说没说什么伤人心的话,段星游本来就挺可怜了,她就算不喜欢人家,也不至于在人心头上插刀。
江燃干坐着有些烦躁,忽的一下起身,“我去买点儿吃的,你们想吃什么?”
段星泽没胃口,摆了摆手,沈过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江燃点点头。
“要不要给段星游买点儿水果?”正路过住院部门口的水果店,江燃揪了揪沈过的衣角问他。
沈过迈向水果店的脚步陡然一转,回头看着江燃,目光直直的,带着些不大好懂的情绪:“江燃……”
“嗯?”
“你是不是开始有点喜欢段星游了。”
沈过这句话问的轻飘飘的,汽车鸣笛声一响,江燃只听见他说了段星游的名字。
“啊?你刚才说什么?”江燃又问他,“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
沈过阖了阖眼眸:“没事。”
江燃心软,对谁都好,也包括他。就算他这个人再坏,说话再刺,只要他有一点点的可怜和柔软,江燃还是会对他不计前嫌。
但是段星游的出现让他有些不确定,江燃生命中从未出现过像段星游那样热烈的人,江燃开始可怜他,说不定下一次就会接受他……
沈过一时间觉得呼吸困难。
段星游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现在已经将伤口包扎上,人也醒了。
段星泽守在他病床旁边,见他醒来,嘴角不由得上扬:“你醒了啊。”
段星游仰躺在床上,目光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若有所思。
“我给你削个苹果吃,江燃和沈过刚买的,看起来挺甜的。”
段星游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她人走了吗?”
段星泽知道他说的是谁,怕他又扯裂了伤口,赶紧上前把人按下去:“走了有一会儿了。”
段星游压抑不住,面色露出几分喜色,朝段星泽招招手:“苹果给我。”
他就知道小同学心里还是有他的。
沈过睡眠质量一向好,鲜少有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的时候,入秋的天气渐凉,他却觉得躁得慌。
开始不断对比江燃对他的态度,和对旁人的态度。
好像没什么不同,无非是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多一点关心。
沈过得出这个结论,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过了许久,才翻个身,将手遮在眼睛上。
沈过,你就是犯贱,一边想要人家,一边又把人往外推。
别人托她给你送情书,你生气,有人追她,你也生气。但你又不说喜欢人家,人家也不喜欢你,你有什么资格闹脾气?
你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凌晨两点,沈过听到门锁哗啦哗啦的响,却不像是他家的,像是江燃的家的。
他一骨碌披衣起身,将房门打开,顺带抄上茶几上的水果刀。
“小过,吵到你睡觉了?”温女士正在开门,满脸疲惫,她刚下飞机就往家赶,没想到沈过睡觉这么浅,把他吵醒了,有些愧疚。
沈过将水果刀收在腰后,摇了摇头:“温阿姨好,我以为您家进小偷了,所以出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