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南昨晚降了溫,連沈祈年這種精壯的成年男子都穿了兩層,溫言媽媽卻只套了件夏天穿的大花褂,滌綸面料,袖口和胸口開得很大,風一吹就能灌進衣服里。
她看起來已經上了年紀,頭髮花白滿臉皺紋,眼底下還有一些曬斑。
但身體還算挺直,沒有彎腰駝背也沒有拄拐。她挎著一個白色的編織包,跟在沈祈年身後,小心翼翼打量著這間房間。
沈祈年輕嘆一聲,最終開始開了口:「阿姨,需要您先做好心理準備。」
劉勝紅點點頭,那雙枯老消瘦的手微微顫抖。
沈祈年從她身前讓開,隨即伸出手擋在半空中,似乎是怕她做出什麼過激反應。
可她什麼也沒有做,甚至都沒有沈祈年想像中的哀嚎大哭。
她就這麼站在原地看了半晌,仿佛足足過了一個世紀,才顫巍巍道:「警官,這是她,是那孩子沒錯。」
「阿姨,溫言是被……」沈祈年像是有些不忍,沒能把後半句說出來,「所以按照要求,我們現在必須進行解剖。」
直到這時,劉勝紅才似回過神般,她猛地抬起頭,眼神里都帶著慌張:「不行,不能解剖!我不同意!」
說完,她竟快步走向解剖台,伸手就準備把溫言強行拖走。旁邊一直跟著的魏知譯和法醫葉蓉迅速上前分開她:「阿姨,您冷靜一點!」
「她都已經死了,你們就放過她吧!」魏知譯兩手架在她胳肢窩,小幅度地控制著她的掙扎,劉勝紅兩手合十上下擺動,嘶啞嗓音中滿是祈求,「各位官老爺,你們就放過她吧,她才19歲,不能剖了她啊,不行啊……」
掙扎中她寬鬆的大花褂下擺被推高,露出腰際枯黃瘦弱的皮膚。就在這時,沈祈年敏銳察覺到她皮膚上若隱若現的圖案,他皺眉凝神,幾秒後反應過來這竟是一個月牙型狀的紋身!
劉勝紅哀嚎聲逐漸放大,葉蓉不得不讓人把溫言的屍體轉走。場面一片混亂,就在沈祈年試圖弄清楚劉勝紅紋身圖案之時,一直沒說話的宋允和突然開口了。
他清冽聲音猶如划過烈日炎炎夏季的一潭清泉,只是說出來的話冰涼得過分:「劉阿姨,溫言是被人在天台上用狙擊槍射殺的,並且她還非法持有槍枝,牽涉殺害同校大學舍友及其男友。按照要求,凡是涉及刑事案件的被害人必須解剖,沈隊長告訴你不是為了徵求你的同意,只是出於某種人道主義精神而已,所以——」
宋允和垂眸冷眼看她,表情沒有任何起伏:「還希望你能配合警方工作。」
劉勝紅停止了掙扎,她從魏知譯懷裡撐起來,剛剛還祈求哀嚎的姿態蕩然無存,變臉程度和溫言不相上下。她一臉恨意指著宋允和,惡狠狠道:「你們威脅誰呢!別以為我是農村出來的就能糊弄我,我是溫言的監護人,我有資格拒絕你們的無理要求,不准解剖!我現在就要把她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