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那邊沉寂半晌,既不表態也不動作,就這麼一直沒有聲息存在著,宋允和也不急,如同一尊長久佇立的雕塑,靜靜垂眸觀望著。
終於,直到太陽攀升至頂,溫度上升到空氣中都是悶熱,那邊才傳來動靜,宋允和能聽清腳步聲——他們正在離開。
其中一人似乎走了幾步又停下,只吐出幾個字:「一切小心。」
這群保鏢都是退伍的特種兵,接受過專業的訓練,也真槍實彈上過戰場,對於事件分析還算有敏感度。
這保鏢頭頭一聽和省廳掛鉤,又想到自家少爺的囑咐,思來想去不太放心,糾結幾秒後還是給沈祈年報了個地址,這才跟著剩下幾人上了車。
宋允和慢悠悠走回墓碑前,視線重新落回溫言的照片,對於那邊保鏢的動作毫不知情。
「他查過來了。」
一直到余光中的車輛徹底消失,身後突然冒出誰的聲音,那人似乎有點困,說話都不算清楚,腳步聲也顯得格外沉重。
宋允和沒回頭,也不太驚訝,問:「查到誰了?」
「唐勇。」
——那是十八年前宋允和母親張芳帶回來的男人。
宋允和回頭,不動聲色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阮林敏銳察覺到這人眼裡的責怪意味,攤了攤手:「放心,他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連名字也不清楚。」
「你答應過我不會把他牽扯進來。」宋允和冷聲道。
「我也不想的啊!」阮林聲音大了點,似乎有點委屈,「你們家隊長昨天半夜直接殺到省廳門口,我躲都沒地方躲,害得我昨天根本沒睡幾小時,今天起了個大早趕過來,我還沒抱怨呢。」
宋允和挑眉:「你有什麼可抱怨的,你沒睡他也沒睡。」
阮林:「……」
我就多嘴提這茬。
他在心裡扇了自己一巴掌,清了清嗓子,正經道:「聯繫到了嗎?」
「嗯。」
「他沒懷疑?」
「沒有。」
阮林嘆了口氣,陽光刺得他不得不眯著眼,卻沒能遮住他眼眸中的擔憂:「小心一點,不要放鬆警惕,就算你們認識很久了也不代表他不會下殺手。」
「我知道。」
宋允和視線重新落在溫言的黑白照片上。除了錄製的自己被侵犯的視頻外,她生前沒有留下任何照片,甚至連父母家裡擺放的相框中都沒有她的身影。現在看來,溫良夫妻去遊山玩水的旅行照,更有可能是為了進行人/口/販/賣而去提前踩點所留下的痕跡。
不過這些都不再重要,劉勝紅早已死亡,溫良所有存在的痕跡也消失殆盡,這個家從一開始就破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