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瓶輸完就換個房間,蕭以白心想。
輸液讓疼痛緩解,蘭橋沒多久就陷入了沉睡,這驀然的吵鬧,讓床上像瓷娃娃一樣的男孩子皺起眉頭。
蕭以白幾乎沒有反應時間,就選擇了用手輕輕捂上他的耳朵。
蘭橋恍恍惚惚間感到溫暖包裹了他的腦袋,吵鬧的環境驟然降低了分貝,伴隨著一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湧進鼻子。
他只覺得可靠,像被保護了一樣,從有意識以來,蘭橋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保護。
連同身體的不適感都帶走大半。
想躲進去。
蕭以白看著睡迷糊的男孩不自覺朝他身軀挪動,姿勢好像就變成了他懷抱著蘭橋。
除了年幼的蕭柚白,他沒和什麼人這麼親近過,蕭以白渾身僵硬,下意識想要掙脫。
「喲,還挺貼心。」剛才的醫生來檢查針水,恰巧又看到這一幕,成熟一些的男人捂著小男朋友的耳朵哄人,兩個人又都是好皮囊,還挺養眼,「這會兒知道心疼了,就算年紀小也不能這麼慣著,年紀輕輕落個腸胃病,不好好照顧以後還有的折騰。你看著比他大,要管著他一些。」
蕭以白本欲鬆開的手頓住,他有些尷尬,也只能應承:「嗯。」
「疼男朋友是正常的,但別太溺愛了,合理飲食。對了,你不用這麼累啊,這床挺寬的,上去抱著吧。」醫生多嘴一句,「我去拿他的血檢報告。」
忙碌的醫生身影消失在病房,蕭以白才後知後覺。
「什麼男朋友,不是,這我、我......」我什麼?我撿回來的紙片人?
蕭以白懊惱地嘖了一聲,垂眸看見蘭橋抖動的羽睫,和眼角掛著的、因為生病留下的生理性眼淚。
蘭橋在哭。
那個做事目的性極強,壓根不要任何人幫助的男孩子,竟然在睡夢裡哭。
像......流浪了很久的小狗,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躲雨的屋檐,辛酸的嗚咽。
蕭以白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半躺上了這張病床。蘭橋的耳朵被他牢牢捂緊,長白髮繞著蕭以白的手腕,貼近他的胸口。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夜晚,年份,日月,季節。
外面是震天的雷雨聲,他頭痛欲裂無法逃脫,神經被拉扯著鞭笞,痛不欲生。
小小的蕭柚白走到他身邊,也是這樣伸出雙手捂住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