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回到最初,時空對於正在生活的人們是真實的世界,對於蘭橋而言卻是一個不速之客虛幻的夢境。
現在,夢境要醒過來了。
他是為蕭以白而來的,一切與蕭以白有關的東西都會隨著他的離開而湮滅。
蘭橋照常跟著奶奶來買菜,昨天才見過他的魚販又露出了驚艷的表情:「喲,奶,您外孫吶?長得真俊啊!」
奶奶笑道:「老糊塗,一模一樣的話要問幾遍。」
蘭橋無措地站著,原來先是存在的痕跡,再是記憶。
「小蘭在出什麼神呢?」回到理髮店時,奶奶看到他還在發呆,忍不住關心,「冷嗎?奶給你灌熱水去。」
蘭橋搖搖頭:「奶奶,您記得我是哪一天來的嗎?」
老人愣住,皺著眉頭想了好久。
「哎喲,我老了,記性不好啦,是上個周嗎?」
蘭橋表情沒變,笑得更甜了:「是啊。」
他們最終都會遺忘自己,只留下蕭以白和蕭柚白會記得,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而後很長的歲月,都沒人相信柚白,他真的存在過。
蘭橋突發奇想:「奶奶,給我剪個頭髮吧。」
落到手肘的長髮輕鬆容易就斷掉,奶奶頗不捨得這麼好的頭髮,毫無染色痕跡,絲滑得像是天生。
老人用紅色的綢帶小心紮好,問他要不要自己收著?
蘭橋看了一會兒,搖頭:「給您拿去賣錢吧。」
賣掉,起碼比就這麼消失,值當一些。
奶奶嘖嘖嘆氣,在蘭橋離開後,打開一個木頭盒子,小心收了起來。
蕭以白見到短髮的蘭橋,震驚了很久。
原來他的溫柔,不是因為有和顧秋白一樣的長髮。
蘭橋站在窗邊,正用那把瑞士軍刀刻完最後一個字,看到他進來,笑著招手:「快看小白,下雪了。」
閣樓小小的窗戶看出去,是落了雪的老北安,那些陳舊的記憶鮮活起來,一座城市走過的荊棘歲月如情景再現,又埋於白皚。
雪會掩蓋住一切,也會讓人間變得更清白。
「好美。」他摸著那行新鮮刻下的字,吐了吐舌頭,「破壞文物沒跑啦,不許學我。」
蕭以白沒注意到他說的東西,看著蘭橋的側臉,只在想那兩個字。
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