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這麼不小心。」木老闆笑笑,似是想把稿紙拿回來還給孟部長,也沒見他怎麼用力,濕透的紙就這樣裂成了兩半。
「哎呀。」他轉向孟部長,「我也太不小心了。」
承倬甫在送走孟部長以後還想留下來試探,迂迴半天,得了木老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動個讀書人也要找我,真當我是他們養的打手了。」
此事就算在木老闆這邊輕輕揭過。但承倬甫知道,一定還沒完。他想去警告關洬,但還沒等他開口,於伯燾已經怒氣沖沖地來跟他複述了那頓飯的經過。
「不識好歹!」於伯燾摔了杯子,「敬棠你說,怎麼會有他這麼不識好歹的犟驢!」
承倬甫沒搭腔,伸手出去抓住了於伯燾的手腕,看定了他的眼睛,又跟他確認了一遍:「原稿你已經拿給他了?確定是他親筆寫的那份?」
「是啊。」於伯燾回答,「他的字跡我熟悉,不會認錯的!」
承倬甫突然長出了一口氣,聽見一顆心落下來,咚地砸進胃裡的聲音。然後他趕緊拿新杯子給於伯燾斟酒,自己也倒滿,舉起來,本想說什麼,但是看著於伯燾的眼睛,又無話可說了,最終只是一仰脖,酒杯喝空。於伯燾看著他,先是驚異,然後無比感慨地長嘆了一聲。
承倬甫:「於兄這是救命之恩。」
於伯燾擺擺手:「不提,不提。以後我當沒認識過他!」
承倬甫又給自己倒酒:「我替他跟你道歉……」
於伯燾伸手攔他:「哎呀你這是做什麼!你替得著嗎!」
承倬甫摁住他的手,還是仰脖,喝下去:「於兄,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來日若是,若是還有……」
於伯燾看著他:「你在這裡為了他把自己喝死,回頭他大筆一揮,一樣指著你的鼻子罵!你跟我提這麼多年的情分,可他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