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是和吳玉山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關洬第一次見吳玉山就是承倬甫的三姐剛嫁到吳家的時候,那會兒吳玉山跟元縱現在一樣大,那天關洬第一眼見著這孩子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故人站在他面前。
這一點承倬甫無法否認,但更不高興了。關洬忍不住笑了笑,又道:「但是性子像你。」
「我沒這麼混蛋。」
關洬便從他手中拿走學校的信,一目三行看完,笑道:「論起混蛋,誰比得過你承六爺啊?他不過就打了個同學,你打的可是駐法公使秘書。」
承倬甫無言以對了,仰著頭笑,一邊揉太陽穴:「現在想想,真是對不起我爹。」
「現在知道天下父母心了?」
「別了吧。」承倬甫一碼歸一碼,「把五姐嫁給吳玉山也是父母心?」
站在當時老爺子的立場上,可能還真是為了兒女好。但關洬不說了,見他眉頭還是鎖著,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像是想給他熨平。承倬甫抓了他的手,還嘆氣,關洬便安慰他:「回回說話都能戳到要害,可不是一般的本事。這孩子聰明著呢。」
承倬甫冷哼一聲:「聰明全不用在正道上。」
兩人對視一眼,都想起來前一天吃晚飯的時候,元縱突然問舅舅,為什麼最近總在晚上聽唱片機。
關洬想起了什麼,臉微微一紅,要從承倬甫身上起來。但是承倬甫一把環住他的腰,又把人扣在懷裡了。
「那以後改改,」承倬甫逗他,「唱片機白天也可以聽。」
關洬笑著罵了他一句:「別不要臉!」
承倬甫把人攬得更緊,張嘴在他頸上叼了一口,像狼似的,磨了磨牙,但沒把人咬疼。關洬縮了縮,幾乎被他整個放倒在沙發上,一邊就著這個彆扭的姿勢跟他說話:「那他……見過吳玉山沒有?」
「沒有。」承倬甫斬釘截鐵,「他想都別想!」
關洬一時被他話中的恨意驚住,總不能是對著元縱,想來這個「他」應該是指吳玉山。當初北京政局動盪,吳玉山立刻拋妻棄子,自己逃到了日本。這其中具體的過程關洬也不是特別清楚,但聽承倬甫講,吳玉山現在替日本人賣命,說難聽一點,就是個漢奸。承倬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他靠近承齊月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