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難補充:「沒有那麼多時間。」
說完這句話,他就不說話了。
他在這瞬間竟產生幼年的彷徨,等待抉擇審判是如此煎熬。
「齊延。」
小貓的眼睛是世界上最通透的寶石。
這對琉璃珠子散著淡淡的光亮,望著他,像在看一個長期飯票:「我和你一起。」
一起什麼?
青年沒有問。
那些令他深受煎熬的傷口好像也沒那麼疼了,一個古怪的少年攜帶他異於常人的人生經歷住進來了。
出門前,他們並沒有帶上什麼別的累贅的東西。
青年領著少年,少年跟著青年,一前一後出了這間屋子。
海洋館的地址不算遠,他們騎上自行車,路上有微風拂過少年的臉頰,擾亂他剛剛順好的尾巴,這陣風裡沒有甜膩的花香,也沒有遮蔽嚴實的簾幕。
他尚且謹慎,帶上青年給他的口罩,只露出半張臉在陽光下,路邊有鳥雀在鳴叫,叫得很好聽,悅耳令小貓詫異。
他讀過的書里都說小貓會吃鳥雀,卻從沒說過鳥雀的啼叫這樣好聽。
這樣好聽,小貓也不捨得去捉它們去玩。
何況,小貓也捉不到。
道路兩側的樹太高,高得令小貓感到害怕,他不自覺貼著青年的脊背,抓住了他的衣擺。
道路偶爾會有車輛經過,人不多,卻還是有人來的。
今天是休息日,零星幾個家長帶著孩子來玩,或是情侶手牽手來約會。
他們大多坐在汽車裡,很少有人如他們這樣,騎著自行車慢悠悠前行。
青年不怎麼愛說話,本性如此,這次卻一改常態,開過幾米,就問小貓看見了什麼。
看見了什麼?
蔚藍的天,一望無際的樹,還有少數幾個朝他投來好奇目光的人類。
他縮著腦袋,躲在青年身後。
騰不出手來捂住臉了,只好悄聲道:「什麼時候到?」
海洋館其實不遠,十幾二十分鐘,然則青年不說話,好像不在乎小貓的感受:「馬上。」
經過的一對情侶慢悠悠走在路側,吃吃笑著,不知道講了什麼故事。陳三願好奇探出耳朵,也沒聽見。於是他悄悄露出一雙眼睛,正要瞧一眼他們,卻正巧被人捕捉。
他連忙縮回去,安安心心當烏龜。
這瞬間他竟有些不理解青年,難道看小貓東躲西藏很有意思嗎?
實在是古怪的人類。
情侶中的女孩望著他,長大了嘴巴,片刻後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