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到了人少的時候,屋內也已經響起歌星優美的歌聲,慶賀拍掌聲不絕。
門口聘來的招待門童揉了揉發酸的唇角,與同伴對視,好歹休息一會,拿起糕點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真熱鬧。」
同伴不無嫉妒:「有錢真好。」
門童點頭應和,將嘴裡的糕點咽下去,喉嚨發癢,正要找杯水喝,餘光往四周一瞥,瞧見一道白色身影。
小巧的,看著像個女孩,還扎著長辮子。
這荒郊野嶺的,瞧著實在讓人慌張。他拍了拍胸口,接過同伴為他找來的涼水,好容易咽下,虛驚一場:「你說這有錢人腦子有坑,非得挑個郊區住,忒嚇人,這不,撞鬼了吧?」
他一本認真對同伴道:「我剛剛看見一個女的,白裙子,黑長直,從咱們這直接過去了!」
嘿,果汁也沒摻酒精啊。
怎麼天還沒黑就說胡話了?
同伴不以為意,「眼花了吧,有咱們看管,哪兒來的女鬼?你別又喝多了……」
門童口中的女鬼打了個噴嚏。
他茫然扭頭,看了眼大門。
今日非富即貴的人占滿了庭院和大門。
他稀里糊塗溜出來,竟也沒人攔他。
不過這也怪不了旁人,實在是他渾身上下穿戴儘是定製,一眼就能瞧出昂貴的價格,雖然行為怪異,但這群有錢人做出什麼荒謬的事似乎也不無什麼可能。
只要不打擾主家,這些行為浪蕩的賓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
就算了。
不怪乎外人如何看待,少年的出行格外順暢。
宋芙為他挑的這條路上賓客最少,也顯得安靜。他快步離開大門有一段時間,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沒人追來。
那扇厚重高大的鐵門仿若屏障,將他與喧鬧徹底隔絕開來。
或許是因為獨自出門產生的錯覺,少年體會到一種新奇的滋味。
不同於被人保護的滋味,這片大自然里出現最多的昆蟲和雜草樹葉將他籠罩,清新的氣息拂去那股悶熱的香水和菸草混合氣味。
赤腳踩在柔軟的草坪上,爬動的細小昆蟲因驚動展開透明的翅膀,在空中劃出一道短小的痕跡。不知名的的雜草騷動他的腳踝,在臨近腳鏈的部位輕撫。
頭頂飛來幾隻烏鴉,黑壓壓得停息在枝頭,歪頭注視他。
少年披著臨行前女孩遞給他避寒的披風,苟著身子沒入這片荒郊野外。
室內嬌養的貓無法適應室外的天氣,不近人情的冷冰冰。
腳趾僵硬,沒有知覺。
他無感,縮著身體藏在一棵梧桐樹下,盤旋在頭頂的梧桐高聳入雲,寬大若臉大的葉子一片一片落下,輕飄飄得在空氣打了個悠閒的圈,最終落在泥濘的土地。
等待總是漫長的。
小貓無所事事,開始了發呆。
靜靜望著約定好的地方,他吸了口氣,又以緩慢的速度吐出——
腳上的禁錮沒有解開,還在隱隱作痛,被折磨得紅腫的腳踝發疼發癢,卻怎麼也撓不到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