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他離開了。
現在門打開了,陳三願以為他回來了。
伸手,被教得很好得例行撒嬌:「抱。」
語氣輕輕,雙臂探出來,像一隻困鳥展開了雙翅。
有人上前,將他抱住。
鼻間瀰漫清新的皂香,像聞女士,又像一個將他拋下的人。
他沒有抬頭,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來人將他輕輕抱起,□□的腳踝上墜著亮晶晶的腳鏈,由許多昂貴的寶石組成的禁錮。
他摸到青年緊繃的胳膊,沒有說話。
他的頭髮已經很長了,許久沒有見光,耷拉在身後,萎靡不振。
他捂住眼睛,不想看見光亮。
齊延也沒有說話。
他走得很慢,又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什麼一樣,直到最後距離房門僅有一步之遙,才開口:「小願。」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似乎與往常並無不同,然而陳三願何其敏銳,貓的特殊技能。
他的手微微顫抖,不知因何而起。
「回頭看一眼。」
他說,「這是你最後一次來到這裡。」
陳三願沒有說話。
他看見門外站了許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站在那裡。
那些人面上都有震驚和訝異,甚至有怒火,卻沒有同情。
是的,一隻貓,不會有人同情。
齊延還是來找他,將他帶出來了,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日門外的一個女人驚訝之餘握住了他的手,輕聲道:「我還以為,你是個女孩。」
她在宋束的畫冊里不止一次見過他,生得這樣漂亮,還以為是哪裡的模特,卻沒想到居然是家中多年前領養來的養子。
她常年在外,也回來幾次,卻一次沒有見過他。
她的誇讚並沒有得到回應。
相較於陳嘉潤的震怒和李雯的震驚,這些稱讚被壓制在最底下。
陳三願住進了醫院。
但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病。
或許確實生病了,如果畏光和夜盲症也能算病的話。
醫生是個年紀較大的男人。
他生得慈眉善目,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極具親和力,說話也溫和:「小願?」
他叫這個名字,頓了頓又道:「我能這樣稱呼你嗎?」
少年點頭。房間裡只有他們兩人,這個白衣服的醫生很尊重他,沒有過度的接觸,也沒有令貓煩惱的噪音。
少年面容白皙,近乎透明,一雙眼睛靜靜望著他,好似沒有波瀾:「可以。」
「你還記得自己的童年嗎?」男人接著道,「關於你小時候的回憶還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