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季楠喉結滾了滾,劉海隨著他低頭的動作垂下來。他的聲音很小,生怕被聽見,說給自己聽似的。
但距離實在太近,所以楊重鏡還是聽見了。他出門的腳步隨之一頓,糾結幾秒,還是沒說話,徑直走遠。
季楠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楊重鏡愈行愈遠的背影,一直到不再看得見,才終於捨得把眼神收回來。
「你望夫石啊?」
四周沉寂寂的,突然冒出個聲音來,說不嚇人,那是假的。
季楠被這聲驚得一激靈,他循聲望去,最後在門背後,看見縮成一團蹲在角落的白以南。
對方眼神幽怨,神色鄙夷,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透露著對季楠的不滿,說:「你以為你演鐵達尼號呢,要不要給你放點背景音樂啊?」
「……」季楠深吸一口氣,第不知道多少次被白以南這傻子搞的無言以對。
他冷冷瞥了對方一眼,妥協地開了口:「白以南,你想幹什麼。」
「你大晚上不回去睡覺,在這裡蹲著聽牆角?」
「切,」白以南雙手撐著膝蓋,站起來,拍拍身上沾著的灰,矢口否認道:「誰稀罕聽你的牆角。」
他頓了頓,還是沒憋住,湊到季楠身旁,推了他一下,說:「你幹嘛不讓他跟你一起住,非要搞這一出。」
「住一間房多好,比你這跑來跑去方便多了。」
「你又不懂。」
季楠面對楊重鏡時,那種無辜和單純的眼神,在短暫的時間裡變得陰鬱,晦暗不明,裡頭情緒翻滾,深沉難測。
他垂下眼,望向自己纖長的指節。很漂亮的一雙手,可惜就可惜在,虎口處不算淺的一道疤,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季楠動作很輕地摩挲著那處,小聲說:「那樣的話,哥哥會生氣的。」
「你讓他跟你住一晚上,然後再搬,他就不生氣啊?」
白以南不解至極,他覺得自己可能跟不上時代潮流,完全看不懂季楠這個操作,只覺得麻煩又沒必要。
可不麻煩嘛,房間換來換去,還要他這種不知道高出多少層的領導,親自找到自己名下的酒店來,專門叮囑哪天空出哪間房。
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白以南發什麼神經,大費周章就為了成全季楠這個無厘頭的計劃。
「嗯。」季楠不再多言,跟白以南講這些就等於對牛彈琴。他敷衍地趕人,說:「我明天還有好多事,要睡了,再見。」
「行吧,你別忘了吃藥。」白以南應聲,折騰這麼一天,也是真的累了。他想起什麼,又叮囑道:「那外國老頭跟我說好多遍呢,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再去他那兒看看,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