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不走嗎?」季楠在車旁站了一會兒,沒等到楊重鏡下來,於是彎下身,從車窗處探頭,問。
楊重鏡呼出口氣,停頓兩秒,沒看季楠,伸手解開了安全帶。
他拉開車門,下了車,自己一個人徑直往前走。季楠幾步跨上去,有些急地跟上楊重鏡的步子。
「別跟著我。」楊重鏡頭都沒回,冷冷從嘴裡吐出幾個字。
如果只聽這單獨一句話,換任何一個人來,都會覺得冷漠和受挫。
季楠卻只點點頭,低下頭,有點靦腆的樣子,笑了。他閉嘴不再講話,側過眼,用視線打量著對方。
眼神可以說話的話,這大概是毫不遮掩的表白和愛意。
一直到電梯停下,季楠真的就沒再開過口,嘴巴閉得嚴嚴實實,呼吸聲都小了許多,生怕楊重鏡再來一句看他不順眼。
「你忘了,哥哥。」分岔路口,他才小小聲地張唇,要笑不笑地說:「我們是鄰居呢。」
楊重鏡背影一僵,隨後毫不留情地甩上門,發出不輕的一聲響。明明什麼都沒說,但就是無端讓人覺得,那背影里寫著落荒而逃。
季楠站在原地,注視那扇將他拒之門外的門板,唇角一直噙著的笑意逐漸散去,拉成一條平直的線。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去,外頭的路燈一一亮起,橙黃色的,給這座城市帶來些許鮮活。
季楠轉過身,乘著剛剛合上門不久的電梯,沒有回家。
一路上的路程不算短,而季楠念頭剛起,就在心底做好了決定。
嬉笑確實只是表面,季楠從始至終,都不是一個可以毫無負擔去撒嬌和露出笑容的人。他沒法真正成為楊重鏡喜歡和應對不來的模樣,但好在,他擅長偽裝。
這對他來說,實在太簡單了。
如果楊重鏡喜歡,那季楠變成什麼樣都可以。
他嘴上說著不在乎,實際上錙銖必較,心裡介懷的要命,恨不得當場就把楊重鏡口中的那個女生問個清楚。
現實當然是沒有問出口,季楠沒那個身份和資格。
無論前一晚上睡得多晚,成年人的世界,第二天都得準點上班。天蒙蒙亮,楊重鏡就不太耐煩地睜開眼,再怎麼也睡不著了。
他乾脆把自己收拾乾淨,一大清早就跑去了空無一人的公司。
倒不是多熱愛工作,只是莫名其妙的,心頭煩躁起來,渾身長刺了一樣,眼皮也一跳一跳的,讓人心裡發慌。
早晨的寧城沒什麼人,霧蒙蒙的,有種朦朧的美感。
楊重鏡垂著眼睛,從包里拿員工卡,對著簽到機刷磁。「嘀」的一聲響起,他將卡收起來,手上還舉著杯喝了一半的豆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