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給我一點時間就夠了,我都可以改的。」
但是季楠註定要不到一個答案,因為楊重鏡對他的耐心已經徹底消耗殆盡。
他沒有再和季楠糾纏,轉過身去,大步走遠。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一次,季楠沒有再像剛剛那樣,亦步亦趨地跟上去了。
踏出公司的時刻,外面湊巧起了風。楊重鏡腳步短暫地停了一瞬,胸口處積壓的憤怒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消散開去,化作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的漠然。
盛夏的氣溫高,即使起風,掀起的也是熱浪。晚上的溫度稍降,吹拂上人臉的時候,居然也能奇異地感到幾分涼爽。
楊重鏡燃燒的大腦在風的吹拂下退卻溫度,心也在一瞬間感到失落。
人性本賤,楊重鏡長呼出一口氣,心裡五味陳雜的,被自己的莫名其妙和反常氣的想笑。
明明早上還在近乎變態地想,季楠那副為了奪得自己喜歡,努力模仿從前的樣子,有種笨拙的真摯。到了晚上,不過短短几個小時的功夫,就改變了自己的主意,變臉比翻書還快。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楊重鏡都自認為情緒算得上穩定。
他不認為通過發脾氣能夠解決問題,也鮮少有什麼人或事能讓他生氣,和旁人說的一樣,他本質就是個有點冷漠的人。
和季楠重逢的這幾個月,他卻如同鬼上了身,情緒波動比這三年來的都要大,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甚至會產生一種荒謬的茫然。
不該是這樣的。
事情的走向,不該是這樣的。
季楠不懂,但他不能和季楠一起,這樣任性下去。
楊重鏡一直知道,他和季楠的這段關係里,本就是他來充當引導的那一個角色。
明明意識到季楠的不對勁,還任由對方這樣肆意發展——
他早該叫停的。
然而輪不到他來叫停,因為從那天晚上沒有追上來開始,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季楠都真的沒有再來煩過他一點。
也是這時候,楊重鏡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世界上很難有那麼多巧合的偶遇,即使小到在一個公司。
如果沒有一方刻意地製造相見,兩個不同部門的人或許好幾天都不會碰上一面。
他們需要一個冷靜的時間,楊重鏡這樣認為。
他有條不紊地收拾辦公桌面,聽到手機傳來的消息提示音。聲音不算大,響在寂靜房間裡,就變得有點刺耳。
收拾的動作略微一頓,楊重鏡放下手上的文件,拿起手機解鎖。意料之中的,是下屬發來的工作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