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謝謝。」
楊重鏡唇角噙著抹笑,沖她微微點了下頭,收起手上的文件,和對方錯身而過。
擦肩過去的瞬間,他唇角牽強偽裝出來的那點,少的可憐的笑意於是消失殆盡,眼睫也跟著重重垂下,全然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昨晚的一切都還歷歷在目,楊重鏡中指用力摁著食指的關節,好像必須要靠這股痛意刺激著,才能夠保持大腦的冷靜。
他無法克制地冒出負面情緒,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只是一次臨時的出差,因為事態緊急,所以沒有時間來通知他。恰好一切太湊巧,所以才撞上這個檔口,僅此而已。
季楠不會再一次消失,不會再丟下他。
這不可能。
楊重鏡捏著手指關節,直到骨骼因為過於用力而發出一聲清脆的響,才猛然驚醒似的,眼皮抖動了一下,隨後撩起來。
他沒有說話,看上去和往常沒有半點不同,整個人卻像是從深不見底的海底浮出,周身潮濕又壓抑,連靠近都覺得窒息。
手機靜悄悄的,楊重鏡沒有收到季楠的消息。
時間真正流逝起來,其實是很快的。至少上班的日子裡,楊重鏡從來沒有這樣想,要是能再慢一點就好了。
但一如既往的,時間不會因為楊重鏡的祈求就停下。
盛夏的晚霞燦爛又熱烈,今天的尤其漂亮。
到了下班的點,楊重鏡如同往常一樣收拾桌面,將紙質材料碼齊放在桌面,抬起頭時,透過玻璃窗看見燒的通紅的天空。說不上來的,他沒有心思去欣賞眼前的場景,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都說二十一天就能養成一個習慣,楊重鏡抿起嘴,手掌撐著桌角,直到掌心被木桌邊緣印出紅色的痕。他腦子亂鬨鬨的,最後的念頭是想,一個星期太短了。
所以才無法適應,門口不再有季楠等待的身影。
「下班了還不走,杵在這當門神啊?」張梓年背著包,斜著眼睛看他,向外走的步子停下來,往楊重鏡身側靠了靠。
她有點用力地眨了下眼,周身的疲憊通過眼底的烏青毫無保留地透露出來,看樣子昨晚上玩得很嗨。
等到那陣眼底的乾澀過去,她才重新睜開眼,伸出食指,戳了下楊重鏡的左肩,半開玩笑地說:「怎麼,季總請個假,把你魂跟著請沒了啊?」
楊重鏡沉默少時,沒有答話,說:「你不也沒走。」
「走吧,等會斷電了。」
說完,楊重鏡就不再停留,徑直往前走去。張梓年才不這麼輕易地被他帶跑注意力,畢竟一肚子的問題從昨晚上憋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