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重鏡注視著他,目光從臉一路下移到他纖長的五指。
季楠的手和長相一樣,從頭到尾都透著精緻。是漂亮的,沒有殘缺的。
在楊重鏡的心中,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季楠都應該是被人寵著的,不應該受什麼委屈。哪怕是沒有任何聯繫的三年,楊重鏡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季楠過得不好。
他不否認對季楠的恨,但大多時候,恨意都源於愛。
矛盾的人往往最痛苦,楊重鏡就是矛盾里的典型。他想要季楠過得好,又不甘心,離開了自己,對方真的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毫無負擔的好。
那張紙巾終究沒有拿出來,因為楊重鏡看著看著,就冷不丁地伸出手去,順著季楠的指尖,將人的手抓進了自己的掌心。
季楠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但還是順從地任由楊重鏡抓著。
「你手上的疤,是怎麼來的。」
楊重鏡指腹不重地摩挲過季楠虎口處的傷疤,帶去些許癢意。他唇角稍稍上揚,眼裡卻沒什麼笑意,語氣也冷靜的有些涼薄,比起閒談的隨意,更像是臨時起意的質問。
季楠「啊」了一聲,被抓住的那隻手下意識地縮了縮,在空氣中很輕地抓了一把。
他有點尷尬地笑了笑,用自由的那隻手擦了下鼻尖,低聲對楊重鏡解釋道:「我之前開罐頭,不小心滑的。」
「因為沒有注意,結果拉太過了,沒想到會留疤。」
楊重鏡垂下眼,不知道信沒信。
季楠的神色倒是格外正常,有種自己幹了蠢事被心上人發現的窘迫。
「哥哥,你是……」
季楠舔了下乾澀的唇,眸子在晚霞的映襯下,忽閃忽閃的:「你是在關心我嗎?」
「是啊。」楊重鏡鬆開季楠的手,從他手心裡重新接過紙巾,姿態自然地抽出一張,替他擦去了鬢角殘餘的汗。
他將沾染上汗珠的紙巾攥緊在手心,隨後才仰起頭,和季楠投來的視線相對,微微笑了,沒有半點扭捏地承認:「我是在關心你,也想了解你的過去。」
「但你又在說謊,季楠。」楊重鏡依舊笑著,聲音也溫柔,但讓季楠感到無比發慌:「這樣不好。」
季楠原本上揚的唇角僵硬住,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他試圖解釋,雙唇卻像是黏上了膠水,怎麼也分不開,說出反駁的話來。
「不想說可以不說,但是不要騙我。」
楊重鏡低下頭,不太明顯地吸了口氣,似乎是對此感到心累和疲憊。但他很快收拾好將要溢出的那陣情緒,用一種平靜的口吻說:「我還不能讓你足夠信任,等到你願意的那一天,再和我說。」
「我昨天和你說過的,我可以等你的答案。要我等多久都不是問題,只是你要有和我坦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