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楊重鏡面露茫然,神色無措地急急上前,伸出手去觸摸季楠急速顫動的睫毛。他用指腹撫過對方泛紅的眼角,停頓了一下,才有些猶豫地試探道:「你……不喜歡我這麼叫你嗎?」
「還是受什麼委屈了?」
見季楠沒有答話,楊重鏡又低聲補上了後面這句話。
大學時期的季楠身形削瘦,個子比楊重鏡稍矮些許,垂著頭不說話,只微紅著眼眶的樣子,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虧欠了什麼,格外惹人憐惜。
他腰抵著餐桌,左手下意識地撐著桌面,下唇因為緊抿而透出鮮紅的血色。被楊重鏡的動作驚擾,季楠才從記憶中抽離出來,順著對方手掌的弧度,微微抬起了臉。
「沒有不喜歡,哥哥。」他啞著聲音,眼神透著不太明顯的傷感,唇角卻向上揚去,努力證明自己的喜歡一樣,用力咬著音,一字一句地說:「我喜歡你這麼叫我。」
「很喜歡,特別喜歡。」
程度詞被加上重音,擱置在桌面的手也因此跟著用力起來,五指貼合著桌角邊緣,指尖泛出淡粉的白。
校外租的房子,裝修算不得多麼精緻。白熾燈掛在客廳,光線也是冷白的,悠悠地落下來,灑在他們二人之間。
楊重鏡沉默著看了他少時,隨後伸手,將季楠用力的手指一根根掰下,半握在自己手心裡。他低垂著眼睛,溫聲說:「喜歡的話,為什麼要哭?」
「手不會疼嗎?這麼抵著桌子。」楊重鏡自然地拉著季楠向自己的方向走了一步,沒有再挨著桌子鋒利的邊緣,說:「不高興的話可以和我說——」
「沒有不高興,真的。」季楠那一點悲傷很快被掩去,他彎了下眼,打斷了對方的絮絮叨叨。
季楠反手掙脫楊重鏡,換了一種方式,自然而然地十指緊扣進去,拉長了聲音,很愉悅的樣子:「只是想起來,好像還沒有人這麼叫過我。」
「楠楠……」季楠拖長了重複一遍,隨即笑起來,說:「像不像那種方言,我聽說南方的城市,祖輩都會這麼叫孫女。」
「囡囡?」楊重鏡被轉移了話題,不自覺跟著季楠附和起來,他視線下移,對上對方滿是調笑的注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季楠大概是在逗弄自己。
事實也如同他所料,在他產生這種想法的下一秒,季楠就主動靠近他的懷裡,頭埋進他的肩窩,有些依戀地蹭了蹭,如同一隻聽話的小貓,很低地「嗯」了一聲。
「我在。」季楠仰起頭,棕黑的髮絲隨著動作蹭到楊重鏡的脖頸,帶去的癢卻拂在心頭,猶如羽毛墜水,漾開點細微的波紋。
他張了張唇,唇色沾著水光,泛出因為緊抿而透露的鮮紅,低聲道:「楠楠在呢,哥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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