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夠幸福的話,他最深的心底,還是會渴望的。
他對楊天德說的那些所謂不求回報,也怪不得別人不相信,因為就連他自己,都沒法被那些虛假的謊言騙過去。
楊重鏡掀開被褥,在黑暗中翻了個身。手臂微微抬起,指腹觸碰到腰側被季楠咬下的烙印。和他想的一樣,那處的確破皮流血,溫熱的水流淌過時,帶起一陣一陣細密的刺痛。
但楊重鏡不太用力地摁了摁,想,其實也並沒有很痛。或許都不會留疤,頂多紅腫兩天,便什麼痕跡都不會再有。
楊重鏡總是迫切地想留下什麼,卻同時理智並存。季楠已經夠瘋了,他不能也變成一個毫不忌憚的瘋子。他是收住季楠鋒刃的那柄鞘,總該是穩重的,成熟的,引導季楠如何愛一個人的。
腦子亂鬨鬨的,所有思緒混在一起,最後迷迷糊糊的,竟也產生了點睡意。
只是睡得不深,更像是變成了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著自己早已遺忘的,痛苦的,改變了他整個人生的過往經歷。
# 舊夢
第63章 「花與愛人。」(回憶)
電視劇里,主角遭遇悲慘挫折和打擊時,往往都天降暴雨,大雪紛飛,好像連老天都跟著一起,為其經歷的不幸所默哀。
但楊重鏡卻清晰地記得,季楠第一次和他提分手的那一天,外面的天氣很好。
光線充足,落在人身上,照得暖洋洋的。是冬日裡難得的晴天。
幾分鐘之前,楊重鏡還在說著,陽光這樣好,要趁著這樣的好天氣,把被子掛到陽台上去曬曬。只是這個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身後的季楠吸引去了視線。
「你要去哪兒?」楊重鏡收起手機,望向季楠,問:「下午不是沒課嗎?」
「嗯,有點事。」季楠言簡意賅,低著頭繫鞋帶。他說完站起身,沒看楊重鏡,就要推門出去。手剛剛伸出去,又好似想起什麼,回過頭,對上楊重鏡有些無措的視線。
「可能要挺久的,晚飯不用等我。」季楠聲音淡淡,仿佛沒有察覺到楊重鏡逐漸冷淡下去的神色,有些敷衍地勾了下唇,說:「我走了,哥哥。」
「嗯,」楊重鏡張了張唇,垂在身側的手緊了松,鬆了緊,想要開口質問些什麼,最後緊緊抿起,一個字都沒說。他狀若無事地垂下眼,囑咐道:「回來的時候給我發個消息。」
季楠沒說話,回答他的是下一秒被反手關上的門框。
明明門從打開到關上的時間很短,短暫的幾秒鐘,就算樓道的風再大,灌進來的也不會有多少,但楊重鏡站在原地,卻還是下意識地覺得冷。
是因為風口處的風太大,楊重鏡想,應該去把窗戶關上,對流的風或許就不會這麼刺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