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雪花一粒一粒地飄落下來,放眼望去,皆是銀白。
季楠眨了眨酸痛的眼,莫名想到那天和楊重鏡一起去的寺廟。也是這樣,連樹枝都被雪花覆蓋,顯出淒涼的美。
他沒有告訴楊重鏡,後來他還自己一個人去過那個廟。
季楠是個愚笨的人,他對楊重鏡的一切都保持著好奇。沒有當場窺得楊重鏡在許願牌上寫了什麼,他就像個見不得光的小偷,事後一個一個去找。
木牌太多了,季楠看的眼睛都開始花。他死板又固執,終於在一片牌子中尋得了楊重鏡熟悉的字跡。
——「季楠所願皆所得。」
很簡單的幾個字,和季楠想像中的,要遠離自己全然不同。
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看清內容的那一刻,他一直屏住的呼吸才終於和掛起的心臟一起落下,唇角也不自覺地掛上笑。
那時的季楠想,是自己想多了。他和楊重鏡能有什麼問題,不過是自己心虛,所以才會草木皆兵。
可是現在……
季楠停下步子,任由風雪將髮絲吹起,雙頰被颳得生疼。他緊緊咬著唇,直到舌尖沾上冰涼的鐵鏽血腥,才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看到的結果。
季楠站在風口,長睫許久沒有動,上面落著細小的雪。他慢半拍地眨動眼睛,感受到雪花從睫毛上掉落,滑進圍巾里,刺激著溫熱的脖頸,帶來輕微的冰涼。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看到的結果。他掐著手心,亂七八糟地想,就這樣下去,順理成章地分手,所有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一切都會回歸正軌,他當初選擇隱瞞和疏離,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這樣的發展和結局,是所有事情,他能想到的最優解。
唯一的壞處,就是真正要來臨的時候,季楠自己後悔了。
「怎麼去了那麼久,」林落落無聊地坐在長椅,撅著嘴巴嘟囔道:「拿藥的人那麼多嗎?」
楊重鏡走到她面前,在她頭上落下一片陰影。林落落察覺到來人,於是抬起頭,很輕地歪了下腦袋,說:「我還以為你跟別人跑了,不要我了呢。」
語調古靈精怪的,帶著點開玩笑的俏皮。
楊重鏡聽完,沒忍住笑了一下。他的笑容不深,一瞬即逝,很快被眸子裡的暗沉吞沒:「說什麼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