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以他的挽留和季楠的堅決慘澹收場,和前文一樣,楊重鏡記得一清二楚。
——「我不喜歡你,所以要分手。這個理由,你滿意嗎?」
——「以後別再見了,哥哥。」
斷崖式的分手,多讓人痛苦,又多讓人絕望。
楊重鏡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記性這樣好,連那時心臟蔓延的顫抖,都記得一清二楚。
以至於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會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反覆想起。季楠說的每一個字,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深深刻進他的腦海,甚至到了一閉上眼,就能夠一字不差地復刻出來。
一個人執意要走的時候,是攔不住的。
季楠殘忍地用行動教會楊重鏡這個道理。
他留下房門的鑰匙,和楊重鏡交給他的銀行卡,將一切都原封不動地放在茶几。共同生活的屋子沒了另一個人的物品,連帶著都變得冰涼,失去了生活氣。
都說什麼事情,不管多痛多苦,經歷得多了,就會逐漸學會習慣,從而變得麻木。
但楊重鏡卻如同例外,再一次看見屋內的黑暗,沒有季楠的身影時,他還是如同第一次一樣,難受的幾乎要乾嘔出來。
這種感覺愈演愈烈,甚至比第一次還要折磨,翻江倒海的,仿佛要將他活生生淹沒。
這樣不行,不可以。
楊重鏡個子高,緩慢彎下身時,竟有種被什麼壓倒,不堪一擊的錯覺。
他扶著牆,蹲著身子,哆嗦著手從口袋裡掏手機,再一次撥通了那私家偵探的電話。
「幫我找到他,我要知道他在哪裡。」楊重鏡說。
那邊的人沉默少時,似乎在猶豫。好半晌,才說:「楊先生,抱歉。」
「這個我們接不了。」
電話被掛斷的提示音傳來,響在死寂的黑暗裡,生出無邊的落寞。
楊重鏡並不愛喝酒,情緒瀕臨崩潰的時候,卻也如同本能地,靠著酒精來麻痹自己的大腦。
但可悲就可悲在,酒精沒辦法掩蓋情緒,空落落的後勁,像是要活生生將楊重鏡在這個空無一人的房間,凌遲致死。
楊重鏡低了下頭,握著手機的指尖麻木地捏了捏,最後閉上酸疼的眼,很輕地笑了一聲。
時間過得很快,上一秒還黑黢黢的天,下一秒就泛出亮白的光線,清晰地照出屋內的空蕩。
門被敲響,傳來沉悶的聲音。
楊重鏡眼神動了動,長睫在這一秒活過來了一般,在空氣中顫動一瞬。
他站起身,沒管雙目本能產生的暈眩,大步跨至門口,擰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