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自然地撇了撇嘴,嫌棄的神色不言於表。
楊重鏡捏著棉簽的手微不可查地頓了頓。
他宕機的大腦上升的溫度,終於開始清明地冷下來,混亂的情緒得以平靜,緩了緩,才說:「不會留疤的,我查過了。」
「就算真的留了,也可以去雷射消掉,不要擔心。」他安撫一樣,輕聲說:「下次不要這麼不小心,楠楠。」
「嗯。」季楠收回視線,另一隻手百無聊賴地拖著下巴,像只饜足的貓,眉眼間透出慵懶:「哥哥。」
楊重鏡抬起頭:「嗯?」
「不是我不小心,」他語調平靜,說:「徐月潑的。」
短暫的兩秒,楊重鏡反應了一下,季楠口中的徐月是誰。他張了張唇,許是因為過于震驚,所以什麼都沒說出來。
「因為我不太不聽話,所以算警告吧。」
季楠也不需要楊重鏡給他什麼反應,只是說到這裡,很多話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他借著這股溫情,說:「最晚下個月,我應該就要離職了。」
「……離職?」
楊重鏡指尖抖了一下,那根棉簽也因此作廢。他撇過眸子,抿著唇,將其丟至一旁,重新拿了只新的。
「嗯,」季楠聲音低,眸子注視著楊重鏡的眼,很淺的一層笑,更多的是壓抑的不安。
他在緊張。
「我本來以為,不會這麼快。」他微微探身,長發也跟著落下來,檸檬味的香氣縈繞在楊重鏡的鼻尖,讓他清晰地感受到,此時此刻,季楠真實地坐在他面前。
季楠斟酌了兩秒,繼續說:「對不——」
「我也可以去紐西蘭。」楊重鏡沒有過多的猶豫,話音近乎平淡,好像搬離一個地方,對他而言,簡單到甚至不需要思考。
季楠張開的唇停住了。他眸子顫了顫,最後狠狠閉上眼,額頭抵著楊重鏡的,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臟再次狂跳起來。
他頓了又頓,最後別過頭笑了。被這句話堵的,竟是又要紅起眼眶。
「……你幹嘛啊,哥哥。」
默了好半天,直到楊重鏡的神色由茫然染上不甘的落寞,季楠才壓下那股情緒,淺笑著開口:「我只是離職,不是要回去。」
「總公司在江城,我可能會調回那裡。」季楠說完,有一下沒一下地啄楊重鏡的額頭,直到對方的臉再次被紅暈所染,才說:「……我會儘快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