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嘶啞,干到生澀得難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是我一開始就做錯了事,所以這一切都是我活該,我知道。可我沒辦法,我太貪心了。我不想跟你分手,可我不能和你說,我什麼都不能說——」
季楠語調變得激動,又在破音的邊緣戛然而止。他像被什麼扼住了脖頸,微微昂起的脖頸也被折斷似的垂下去:「如果一定要分開,我寧願,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恨我……」
「也不想我知道原因,是嗎?」楊重鏡打斷季楠的話頭,眼神辯不明什麼內容,仿若客觀的敘述,其中的主人公也並非他自己:「因為你覺得如果我知道,我們就這輩子沒有可能了,是不是?」
季楠沒說話,別開的眼卻代表了無言的默認。
楊重鏡眼睫也垂下去,遮掩去了其中神色。他等了幾秒,沒有等來季楠的答案,隨後笑了。
很淺的一個笑容,像是為了緩解緊張,也像是這麼多年之後,終於迎來的釋然。他頓了頓,嗓音有點澀,拉扯著聲帶,帶著輕微的疼:「那我告訴你,季楠。」
「我正式的,告訴你。你現在和我說的所有事情,不管是楊白舒,還是楊天德,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遠在我們分手之前。」
季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張開的唇帶著肉眼可見的輕顫,連呼出的空氣都在連著一起顫抖。
他沒辦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眶只在一秒,就迅速蔓延開去鮮紅。雙眸被迷濛的霧氣所遮擋,什麼都看不清了。
「你還記得,我們分手之前,我和你去過一次寺廟嗎?」
季楠哽了下嗓子,說:「……記得。」
「我沒有和你說過我的願望,我想的是,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楊重鏡稍稍傾身,將臉湊到季楠眼前,緩聲道:「許願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了。」
「我說我愛你,意思是,不是因為你愛我,我才愛你。」楊重鏡伸手,用指腹替季楠抹去掛在眼角的淚,聲調是激動之後的平淡,很平靜地宣告著什麼,又或是早已確定的想法,只是今天才有這個契機,將這些話說出來:「楠楠,我說過很多次,我不需要你去模仿以前。因為不管你是什麼樣子,對我來說,你都只是季楠而已。」
「我不需要你來迎合我,更不需要你有多麼優秀,多麼完美。別人可能會因為這些被你吸引,可我不是他們。我可以接受你開始的不真誠,也可以站在你的角度和你共情,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知道,你對我的意義,遠遠超過對我帶來的傷害。」
「你能懂我的意思嗎?我說信任,就是完完整整的,在我面前,你要對我絕對坦誠。你要相信我,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陪你一起解決。」
楊重鏡一口氣說完,全程沒有一點思考的停頓。他眼神真摯,將季楠凌亂垂落在鬢邊的狼狽長發撩至而後,慢慢整理整齊:「我不想我們再像從前,因為膽小和怯懦,就硬生生錯過,浪費這麼多年的時間。」
「你的確做錯了,但我給你改正的機會。」楊重鏡很用力地摩挲著季楠的唇,語音裡帶著不太明顯的哽咽,他低下頭,啞著嗓子說:「季楠,我說我會等你,我會等到你跟我把一切坦白。」
「現在我等到了。」他微微低下頭,額頭和季楠相抵,輕聲問:「……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