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到楊重鏡身上那些疤痕,季楠就不止一次想要讓那些人雙倍償還。每一個人,在對待楊重鏡所經受的痛苦上,都不是完全無辜的吧。
就連他自己,都難辭其咎。他從來認為,自己的存在,就是楊重鏡感到痛苦的本源。
他甚至想要同樣嘗嘗那份痛,感受一下楊重鏡曾經受過的經歷。
手機上的視頻很快播完,再一次重播,男人粗糙嘶啞的聲音帶著痛苦的哭腔,季楠莫名聽的有些煩,乾脆關上了電源鍵。
壓下去的每一個爆料,單拿出來,不論哪一個,都是格外嚴重的社會新聞。
引起來的反響如同深潭驚石,濺起譁然大波,幾乎霸占前十條熱搜榜。其中不缺有人背後的推流,季楠食指捏緊,指節泛出凜然的白。
只是大概看了一眼,他心頭那陣不適就隱隱泛起,無厘頭地生出心慌。
很難說的一種感覺,大概是這些年訓練出來的第六感。沒過多久,電話鈴聲就如他所料想的一般響起,環繞在有些靜的書房裡。
白以南叭叭到一半的話頭止住,循著聲源看去,見季楠的神色難言,不動聲色地閉了下眼,默默住了嘴。
照他對季楠的了解,只要對方擺出這副死人臉,八九不離十,就是徐月撥來的電話。
預想也果不其然,季楠摁下接通鍵,單手撐在身後的桌面,輕聲喊:「媽。」
他握住機身的手指稍稍攥緊,口吻平淡:「有什麼事嗎?」
徐月頭有些疼,塗得鮮紅的指甲不太耐煩地敲了下手機後壁,說:「沒事就不能找你,下次我給你打電話還需要預約嗎?」
她背脊筆直,說話時情緒沒太多起伏,只是從她那張嘴裡吐出來,就帶上莫名的祈使:「是我最近太放任你——?」
「……」季楠無聲地喘了口氣,剛剛理好的領口又因為不自覺的煩躁而不太耐煩地扯開。他抓了一下,銀牙咬了下舌尖,妥協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因為楊家的新聞嗎?」季楠頓了頓,主動切入正題:「我剛剛看到。」
「很抱歉,麻煩你了。」季楠張開唇,聲音帶著低沉的啞,被電磁波壓縮之後,有點變調:「我沒有想到我會臨時出國。」
也沒有想到徐月會閒到去管這件事。
後面的話季楠並沒有說出口,但是話語中的疏離實在太明顯,聽的徐月沒忍住,蹙了下眉頭。
偏偏又挑不出刺,徐月笑了一聲,反問道:「覺得我多管閒事?徐風遙。」
她念季楠的名字,分明眼神和語氣都淡,卻輕而易舉的,讓人聽出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