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個字並沒有領童言瀟對他的態度好一些。他呼出一口煙,透過墨鏡瞥到對面牆上的禁菸標誌,又將菸頭在桌上摁滅,丟進垃圾桶。靠著椅背,仔細打量著這少年,童言瀟終於開口:「你跟暉哥認識多久了?」
「就半個月。」周可安怯生生地望著他,小聲回答。
「讀過書麼?」
「讀、讀過,沒念完初中就輟學了。」
童言瀟摘下墨鏡,湊過去看著周可安清瘦的小臉,似笑非笑:「知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周可安在他凌厲的眼神下顯得十分氣短,低垂著頭不敢看他:「不、不知道。」
看他這樣子,的確不知道。有那麼一瞬間,童言瀟覺得自己有些可惡,居然跑到廠里來欺負一個小孩。
可是轉念,他又偏執地想著:這小孩這麼接近暉哥,指不定在打什麼主意。而且這小孩生得還算可以,性格又招人喜歡,再用點手段,暉哥還是我的麼?!
想起那天下午蘇昱暉對這小孩極端的維護,又是給他買牛奶,又是給他夾菜,反而對自己冷著個臉連個笑都沒有,童言瀟頓時覺得這小孩堅決不能留。
他往後依靠,眼神滿含敵意,一抬下巴蔑視著周可安,寒聲說道:「意思就是,暉哥是我的,旁人誰也不能動。」
周可安哪懂他在說什麼,懵懂的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又被童言瀟能殺人的眼神嚇得退縮,怯怯地道:「我……那我不叫暉哥,叫他什麼呢?」
他還記著那天下午童言瀟那句陰陽怪氣的話,以為童言瀟是讓自己別叫蘇昱暉為暉哥。童言瀟冷笑了聲,湊過去瞪著那張清瘦的小臉,一字一頓說道:「我的意思,是叫你離他遠點。懂嗎?」
周可安被他的樣子嚇壞了,下意識往後縮,不明就裡地問道:「為、為什麼?他幫了我這麼大的忙,等我攢了錢還要感謝他呢。」
看著那少年單純又膽怯的眼睛,童言瀟覺得自己有些可恥。可是一想到蘇昱暉對周可安的態度,他又硬起心腸,起身說道:「不必了,暉哥不稀罕你那點錢。」
周可安一下傷心起來,眼睛紅紅的,低垂著頭雙手揉搓著衣角,帶著哭腔問道:「暉哥是這麼說的嗎?」
童言瀟還沒幹過欺負小孩的事,見他傷心的樣子心裡不忍,可一想到這貨長大了就是一個勁敵,又硬起心腸說道:「是,暉哥說的。」這樣就能斷了周可安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