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歡呼一聲,緊緊抱住沈淮臣的手臂,領著他往臥房走,臨近晌午,還留他在家中吃飯。
沈淮臣本就不是多麼鐵石心腸的人,一個六歲孩子牽著他的手撒嬌懇求,哪裡招架得住,知會蘭心一聲,便順勢答應了。
老實說,程倫炒菜的手藝不錯,只是沈淮臣喜甜,寧安府跟容瑄做的菜也以甜鹹兩種胃口居多,平日裡不覺得有什麼,此刻才猛然驚覺,他竟有些吃不慣外面做的飯了。
「心機男。」沈淮臣嘀咕一聲,十分誠實地在心裡點了幾道菜,打算叫容瑄晚上做給他吃。菜點完了,午飯也勉勉強強吃完了。
程倫只給他們做了飯,自己沒來得及吃便被孫義叫出了門,臨走前拜託沈淮臣再照看福生一會兒。
小孩子覺多,沈淮臣的故事講到一半,福生就趴在床上睡得打起了小呼嚕。
左右無事,沈淮臣也做不出在別人家睡覺的糗事,乾脆回到桌邊研墨作畫。
他的畫技只能稱得上一般,依稀帶著幾分現代技法的影子,用來打發時間正好。
才勾勒出山的輪廓,沈淮臣忽地聽見程家院內有人在說話:「大哥!」
凌亂的腳步聲穿過庭院,徑直進了正堂:「嘿,怪事,說好這個點議事,都跑哪去了?」
另一道較為低柔的男聲說:「等唄,大哥最不喜人遲到,許是被什麼耽擱了。」
聲音粗獷的漢子咕咚咕咚灌了口水,不耐道:「他奶奶個熊,那幫縮頭龜不敢正面打,淨會耍陰招。老子要是在邢州,非給羅湛打得跪下來喊爺爺不成。」
羅湛?
那不是邢州指揮使的名字嗎?
什麼人會對朝廷軍隊如此痛恨?
——起義軍。
聽這二人言語間對程倫崇敬有加,想必對方在紅纓軍中的地位很高。他們喬裝進村做什麼,有何目的?
還是說,整個村子都是都是紅纓軍的人?
那他跟容瑄豈不是進敵人的老巢了?
即便沈淮臣討厭容昶,即便容瑄日後會是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可說出來誰信?明面上他們就是朝廷的人,抵賴不得。
正堂與臥房間只隔了一道貼地布簾,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驚動二人。沈淮臣心跳逐漸加速,屏住呼吸慢慢退至窗邊,思索著逃跑路線。
就在這時,他聽見那低柔男子充滿戲謔的聲音:「屋裡的小兄弟,還準備躲在那偷聽多久啊?」
「不出來?那我們只好進去抓你了哦——」
他們一早知道沈淮臣在裡屋,那些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沈淮臣一驚,危急關頭憑空生出一股力量,撐著窗沿跳了下去,頭也不回地往院外跑。
「陳公子,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