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人不由分說地扯進一個懷抱。
還是熟悉的溫和氣息,但抓著他的手卻極為用力,像是要把他胳膊生生拽斷,池衍吃痛之下睜眼,就對上了晏行那雙古井般漆黑的眼眸,無師自通地讀出了裡面隱含的淡淡怒意,身子一縮,又乖乖地閉上了嘴。
不過晏行看他這樣,不言不語地鬆了些力道,把人按在自己懷中,擋下刀割般的冷風。
「不是說了要小心嗎?」
池衍心虛不敢抬頭,環著對方的腰,默默把自己縮在人懷中,聽晏行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更是自覺理虧。
無止盡的下落還在繼續,但因為有了抱著自己的人,懸在半空的心臟像是已經先一步落到了實處,哪怕對方的語氣是難得一見的有些冷淡,池衍還是忍不住又往人懷中埋得更深了些,小聲道:「師尊我錯了。」
認完錯,又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周雲廷看起來要不行了,我想讓他們能夠見最後一面。」
池衍話音落下,周身濃厚的雲霧散去,終於見到了地面。
晏行護著人站穩,一垂眼就對上池衍眸中的懇求之色,見到徒弟跳下去那刻就涌到嘴邊的訓斥還是被他吞了回去,眉眼間的低氣壓散去,戳了下少年的額頭,有些無奈地撂下一句:「罷了,回去再和你算帳。」
兩人落在一處朱紅府邸內,剛一站穩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哭天震地的喊聲,還有濃濃的血腥味,喊聲中還夾雜著孟之桃的名字,讓人聽得本能覺得心裡一慌。
晏行一鬆手,池衍就揉著額頭四處尋找周雲廷了。
那抹殘魂還被困於神界,此時只有當時那個已經渾渾噩噩的周雲廷,本就不太清醒的腦子在摔了個七葷八素後更加糟糕,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沒反應。
池衍連忙跑過去要把人拉起來,沒拉動,只能在人耳邊急道:「孟之桃就在前面,你不是想見她嗎,還愣著幹什麼呀?」
「孟之桃」這個名字落在周雲廷耳中,他終於狠狠一激靈,爬起來就往前沖。
那應該是一間產房,剛到門口,哇哇啼哭的嬰兒就被產婆抱著往外走。
「好歹為宋家留下了子嗣,那孟府的小姐整日病懨懨的,總算有些用。」
「現在還哪有孟府?」身旁的小廝不屑道,「要不是老爺心善,讓聖上翻案了,能不能活到現在還難說呢。」
「你說少爺也是,當初怎麼就想要娶她過門,平日裡好吃好喝地供著,還整日悶悶不樂的,挎著個臉給誰看。」
「噓,別說了,少爺重感情,聽到要怪罪了。」
下人的閒話傳到池衍耳中,讓他心頭一跳,直覺孟之桃如今的境遇應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