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是修為高深莫測的仙尊,另一頭是如今正與人族對立的妖族。
然而柳含已經下意識地站在了池衍這一邊。
「小衍你先不要衝動。我知道仙尊待你極好,但對一個人好是可以偽裝出來的,萬一背後真有什麼目的,你貿然通過這種方式找他不久打草驚蛇了嗎?」
「不會的。」池衍一口否認,如果是其他人這樣揣測自己師尊,好脾氣的小狐妖也要生氣,但他明白柳含不過是一片好意,仍舊道,「師尊待我的好再真實不過,我清楚的。」
柳含無法,突然覺得池衍此時完全袒護的姿態就像是話本中那些被心上人哄騙得團團轉的小傻瓜,被坑了還說什麼都不信。
就在她一時語塞的短短間隙,那些暫時停滯的咒文瞬間動了起來,盡數湧進了那雙琉璃般的異瞳。
池衍閉上眼,隨著來自對方身上的靈力散開,識海中逐漸出現了血紅色的畫面。
天空宛若被鮮血染就,放眼望去儘是一片暗紅,陰沉而壓抑。
底下是同樣暗紅色的血海,浪花翻湧著卷上岸邊人的袍角,仿佛還能看到腥臭的風卷過對方寬大的衣袖。
立在血海邊緣的月白色身影若有所覺,回頭看來,正好對上池衍的視線。
晏行扔戴著那副黑色手套,一挑眉,揚手把掌中拎著的黑影扔垃圾般扔回血海之中,撲通一聲濺起水花,撿回半條命的魔物忙不迭沉回血海之下,融入底部糾集的一團魔影之中。
慢條斯理地做完這一切,晏行微微一笑,溫聲細語地道:「小衍。」
或許是映在滿身的血色中,溫柔的話音落在池衍耳中,其間卻滿溢著危險意味。
池衍霎時頭皮一麻。
找到對方的喜悅被對方所處的環境一點點沖刷乾淨,又隨著對方的話語渾身狠狠一顫。
識海中的畫面驟然破碎,池衍猛地睜眼,卻發現所處的藏書閣竟也同樣開始散去。
還不止是藏書閣,順著藏書閣一路蔓延開去,曲折遊廊一寸寸化去,其間聯結的磚瓦化為虛無,兩人往日共同生活過的每一處地方都宛如被人抹去,不再留一絲痕跡。
崇吾派的宗門大比還未結束,掌門長老齊聚道場,同時感受到什麼,齊齊轉頭向那座最為僻靜的山頭看去。
層林疊翠好像發生了某種變化,掩映在清脆綠意間的亭台樓閣看不分明,只可見血紅色的雲層在上面聚集,透著不詳的氣息。
前不久仙尊唯一的小徒弟才突然暈倒,現在仙尊的居所又突生異象,眾人不必多想,默契地中止了大比,起身向仙尊的居所趕去。
池衍對即將到來的人群一無所覺,滿眼只有站在幾步外的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