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綏知道,在丁湖的課上,回答不出來她提的問題,就要站一節課。
他有些羞愧地把書拿起來,強行讓自己進入狀態。
下午的每一秒都讓他度秒如年,隨之而來的還有愈來愈濃重的,仿佛要將他吞噬的不安。
下午第三節 課的下課鈴終於急促地響起,冬綏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渾渾噩噩地站起來就要往教室外走。
「你到哪去?」夏安一把拉住他,眉宇間夾雜著深深的擔憂。
冬綏無意識地說了句:「天台。」
說完,他就掙開夏安的手。心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催促著他,應該是直覺——必須要快點見到程媛。
快一點,再快一點。
在滾滾往下的人流中,冬綏成了唯一一個往上全力奔去的人。
他撥開重重的人影,腳步仿佛都不聽自己的使喚,只知道機械地拾級而上。
眼前的樓梯仿佛無限延伸,永遠都沒有盡頭。耳邊喧鬧的人聲爭先恐後地往後涌去,仿佛瞬間沉入海底,再也聽不真切。
他狂奔到十班的教室門口,隨便揪住一個過路人:「程媛呢?」
那人一臉莫名其妙,並且將冬綏推開:「我怎麼知道?」
「對,天台,去天台。」冬綏如夢初醒般全力衝上天台——和上次一樣,天台那扇搖搖欲墜的破鐵門虛掩著,從門縫裡透進一點夕陽的血色。
他顫抖著手,推開那扇門。
大片血紅色潑墨一般湧進來,夕陽已經漸漸隱入群山。冬綏忽然很想看見它墜入地平線的樣子。
程媛站在天台邊緣。她腳下是掉了漆的單薄灰牆,直直的一條線,太陽的光暈被切割成了兩半。
她罕見地沒有扎頭髮,一頭烏黑秀麗的頭髮隨意披散開,在並不大的風中輕輕揚起,像極了隨風而去的燕。
聽到身後的響動,程媛回過頭來,眼裡跳動著比殘陽還要火紅的光芒。
「你來了。」她說,露出輕鬆的笑容。
冬綏緩緩靠近她,想要把她拉下來,他不斷點著頭,可竭力睜大的瞳孔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安和惶恐。
程媛又往後退了一步。冬綏不敢動了。
「知道為什麼我喊你過來嗎?」
冬綏竭力克制著自己內心呼之欲出的驚慌,強作鎮靜地搖了搖頭。
「我......我不知道。」
「我們倆其實很像。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個我。」
程媛垂眸,她撥開被風吹到臉頰上的亂發,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