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擺擺手,輕嘆一聲:「你且下去準備吧。」
伏黯應了聲『是』,轉身離開,他的表情恢復平靜,只是細細看去,仍能發現他微紅的眼角。
他離開以後,皇帝嗤笑一聲,沒想到太子的身體這麼快就不行了,那可不行,他現在還不能死。
不過這一出,他是故意讓伏黯得知太子已經病入膏肓之事的,最好傳出去,讓其他想站隊太子的臣子都看看清楚。
至於非要帶太子去祭拜先皇,他有自己的打算。
*
夜涼如水,太子府逐漸平靜下來。
太子的脈象穩定下來,雖還虛弱,但也並未像之前那般驚險,因此只留了個府醫在外守夜,水生在內伺候。
一道風颳過, 守在暗處的無名被風了迷了陣眼,看不清畫面,揉揉眼後才好,再睜眼望去,一切如常。
主院中的偏房裡,府醫早已沉沉睡著。
水生撐著手在桌子上,越睡越沉,頻頻點頭,直到一陣香氣襲來,他徹底睡死過去,啪的一聲睡倒在桌子上。
榻上的太子鼻尖微動,睡得極沉。
片刻後,一隻手輕輕探上他的臉頰,緩緩撫過他的鼻尖和眉眼,最後碰了碰他的唇,才收回。
一直寄住在師淮身上的嗶嗶看到這一幕,差點兒驚叫出聲,然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才忽然又想到。
哦對!宿主大人他老相好聽不到自個兒的聲音。
伏黯看著這樣病懨懨,披頭散髮,面色蒼白的太子,眼眶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殿下...」他的聲音嘶啞,只敢在夜深人靜時,袒露自己不敢見人的愛意。
他的心似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圈,破了個大窟窿,喊不出來疼痛,且無法喘氣。
得知太子壽命將盡,伏黯開始嘗到了恐懼的滋味。
他無法面對太子即將死亡的事實,更不想失去太子,哪怕這個人從來沒屬於過他...
而自己還要幫著他人,去對付他。
躺在榻上的人卻對於他的悲傷無法給出回應,他此刻無知無覺,只能任由伏黯擺布。
平日裡暴戾倨傲的太子,現在唇色慘白,暈迷著,面無表情,伏黯卻覺得,恍若神明。
伏黯貪婪地觸摸他,觸摸著平日裡高高在上,他只能仰望的存在。
他與太子十指相扣,而後又用指尖梳著太子散落的長髮,有淡淡的木質香。
勾勾太子的耳垂,很軟。
最後落到太子的鼻尖,他學著太子之前對太子妃的動作,指腹輕輕蹭了蹭太子的鼻尖。
伏黯勾起一抹笑,溫柔又痴狂,壓低了聲音道:「殿下,臣想輕薄您,不知殿下能否應允?」
一片沉默,無人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