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旅游团?我跟你一起去。”
女房东兴兴头头地拽着她的大背包,莫名其妙地看着富二代:“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说了要跟李阿姨她们一起去爬山的嘛?!”
富二代拽着她不松手:“江尧市的山不够你爬,跑到三清县去干什么?”
“又不远!”
“你一个人在外头过夜,”富二代道:“我不放心。”
“是一个团的嘛!”女房东弯弯眼睛一笑,讨好道:“李阿姨、卢阿姨,赵婶婶,还有曹阿姨,都是你认识的人嘛!大家互相照顾,三四天就回来了!”
“你没事跑到山里去做什么?”
“我……”女房东动了动嘴,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半天也没吭声。
富二代动手给她卸包,面无表情地道:“是不是那些阿姨非要你去?你一个二十来岁小姑娘,跟群四五十岁阿姨能玩什么?一路给她们拎包照相?你想都别想。”
女房东眼看他真耍起性子来不许她出门,忙拽着他的手,实话道:“我去给咱们家求个签呢!”
富二代停了,等她交代完。
女房东嘴一瘪,使劲把包往身上背,埋着脑袋有板有眼地道:“你看咱们家今年,也算多灾多难了,作家、小白、小语,我,大家都搞得东一身伤西一身伤的,三清县那个神山不是很有名嘛,刚好李阿姨组织马戏区一块儿去避暑划船,我……我就想着去求个签什么的,祛祛邪气。”
“什么邪气,”富二代皱眉:“你还信这?”
“当然啦!”女房东仰头抗争道:“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么多人不远千里都要去拜,那山肯定有灵处,我去拜拜怎么啦!到时候,求个平安符回来,保佑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富二代盯着她的脸看了半瞬,忽然觉得无聊至极,松了手,没什么感□□彩地问:“你是去给小白求平安符吧?”
女房东一时语塞。
他极轻地笑了声,语气懒散,脸上也没耐心,短短的工夫,他没等来回答,转身便走了。女房东背好了包,高中生坐在餐桌旁边剪纸,一直看着她。
女房东露出笑脸,朝他招招手:“在家要好好吃饭!钱不够跟我说!”
底下响起阿姨们欢快高昂的催促声,“小夏”“小夏”一声声将她的名字喊得很慈祥,兴致高涨,女房东连忙应了一声,高中生一句“注意安全”只喊了一半,他心一跳,剪刀划破手,突然觉得很不详,鞋子也没穿便追了出去,她们正在排队登大巴车,叽叽喳喳的,丝巾颜色很艳丽,大巴车上印着旅行社的名字,女房东在排队,朝他快活地招招手。
高中生没再追上去,也朝她招招手。
女房东不在家,自然是快乐的日子。夏天就是不必管教的季节。四个人坐在门口吃西瓜,看绿裙晾被子,洗完澡出来也不用穿衣服了,富二代带他们出去玩,恰好有两个明星战队来江尧打比赛,富二代直接带高中生在后台跟冠军打了两把,凌晨回家扫个小黄车,江风吹过,也算青春正好。
富二代心血来潮地问他:“哥对你怎么样?”
高中生还在长个子,腿不如他们长,使劲骑着车,不说话。
富二代哈哈大笑,作家说:“你别逗人家孩子了。”
富二代说:“没逗他,我就是觉得我这样挺好的,老实说,我来江尧的时候,真没想到今天——哎呦我操,大晚上骑个摩托这么飚,要不要命了?”
呼啸而过的摩托呜的一声已经飘出了二里,还是个小车队,此起彼伏的呜呜声久久地回荡着。
富二代骂道:“找死行为。”
小白说:“前边就有测速的,上面探头也开着,能找到。”
富二代不以为然:“找着又能怎么样?刚刚那是什么车你没看见?劳斯莱斯y2k,这种人非得摔成植物人住院,他爹妈围着他哭两天之后再生个二胎,其余没什么能让他害怕的。”
作家在风里喊道:“那你呢?傅哥?”
富二代高声道:“老子怕你妈!”
“傅哥,刚刚赛场那两个妹子叫你去玩,你为啥不去啊!”
富二代下意识瞄了旁边蹬车的高中生一眼,孩子还在努力蹬车,富二代微微撒开腿,车速慢了下来。
富二代不屑地回答作家:“老子才不玩福利/姬。”
作家嘿嘿地笑了一声,夜色绵延开来,虽然已经凌晨,江尧市的灯火晃晃如星,来来往往的私家车在深夜里依旧忙碌地穿行。
作家摇摇头,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我刚来江尧念书的时候,这街还没这么多灯呢,一眨眼□□年过去了,江尧都变得这么有钱了!”
房价也越来越贵了,他在杂志社的时候租得起市里的公寓,买得起各个视频网站的vip,这么些年过去,城市越来越好,他却越来越差。
他忍不住又想发个朋友圈,拍一张此时此刻的夜景,文案都想好了,就配“我和我的一生各执一词最后同样消失”,啧,文艺,太文艺了!
靠近马戏区,灯火渐熄,已经后半夜,马戏区内已经黑洞洞一片,四人锁了车往家走,小白眼亮,忽然朝前两步,一把抓住一个人。
作家道:“嘿,是不是那个偷电的!”
富二代一头雾水地问:“什么?”
前面那个阿姨叫起来,三更半夜的,富二代忙上前道:“干嘛呢干嘛呢,是不是误会了,这阿姨我知道,她就住咱们家边儿上,电动车不好充电来我们这儿借一下,是咱们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