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经隐隐约约有了雷声,天很黑,因为没有门卡,莫轻虹的车被拦在小区外面。
“抱歉,”陶梦媛一边刷卡一边道:“我应该早点到下面来接你的……家里没拖鞋,你先……”
她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小区大门,摁了摁额头。
“对不起,同学,”陶梦媛处在崩溃边缘,越着急越出错:“对不起,我现在有点糊涂……”
“带伞了吗?”
“啊?”
莫轻虹带着平和的笑意,又柔声解释了一遍:“下雨了。”
陶梦媛站在路边,怔怔地望着比她高上那么多的莫轻虹,圆溜溜的眼睛潮湿了一下午,此刻,几乎是瞬间就掉下了眼泪。
她尴尬极了,手足无措地去擦。
莫轻虹浅浅地叹了口气:“看来是没带啊。”
他从车里拿出一把大伞撑起来,将寒冷隔绝在外。
“学长,”在莫轻虹面前,陶梦媛方才强装的冷静全都找不到了,语无伦次地哭道:“你能不能帮帮我爸爸,他是清白的,……我很害怕,我爸爸坐牢了……我不知道怎么办,给你添麻烦了……”
莫轻虹并没有抱她,只是像兄长一般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别怕,”莫轻虹再次和此时心神紧绷的小兔子开了个玩笑:“你入学晚,不知道我,我法律系成绩第一,而且持证上岗,是很有名的江大何以琛。”
陶梦媛破涕为笑。
她其实笑不出来,笑了一下之后,很快便又愁容不展,由于智商掉线,呆头呆脑地道:“可是我爸爸说,懂法的都是心眼多的坏人。”
要是别人,莫大律师一定会毫不客气地说,所以令尊现在坐牢了。
但是对于她,莫轻虹总是有用不完的好脾气。
“好吧,”他迁就地道:“让坏人偶尔做一次好事吧。”
雨大了起来,似乎还夹着雪花,砰砰的落在伞面上。
他根本没有打听具体案件,他也知道陶梦媛现在说不清。
但是莫学长还是很冷静,他好像永远都这样冷静,认识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莫轻虹哪怕焦急一点点的样子,他永远胜券在握,仿佛天底下没有他不能赢的案子。
作为律师,这种成竹在胸的模样无疑是给委托人最好的镇定剂。
陶梦媛哭了一场,站在莫轻虹的伞下,终于渐渐平息了,她一边不好意思地擦眼泪,一边说:“莫学长,我会按你的标准给你钱的,你放心。”
莫轻虹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么,”他说:“不嫌弃的话,先拿我的袖子擦擦脸吧,我没有纸巾。”
陶梦媛并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他的逻辑稀里糊涂,把她脑子也弄得稀里糊涂,当真听他的话,傻乎乎的,就着他干燥的衣袖,擦自己满脸的泪水。
莫轻虹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和她终于又站在了同一场雪里。
作家从小白那里得到陶梦媛家里可能出事了消息之后,立刻赶了过来。
他从没打听过陶梦媛家住哪里,还是问女房东才知道的。
和莫轻虹一样,他被严谨的安保拦在了门口,隔着晃动的雨刷,他看见了小区门内,不远处的两个人。
为了看清楚,他下了车,站在雨里。
是莫轻虹。
和在陶梦媛生命中出现的次序不同,这一次,他比自己更早来了。
他似乎出门的很急,衣服穿得有些不伦不类,却带了伞。
伞很大,他一只手撑着,陶梦媛站在他面前,像只羽翼下小小的鸟儿。
隔着新年伊始的寒冷的雨幕里,作家看见陶梦媛的眼睛红彤彤的,拽着莫轻虹白净的袖子,不好意思地擦着自己的眼泪。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道在说什么,陶梦媛不再哭了。
“先生?先生?您挡路了,您要进去吗?”
保安从亭子里伸长了手,敲着作家的车窗。
江尧市冷冷的冬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作家看了一眼陶梦媛家灯火璀璨的小区,脖子都仰酸了,才看得到顶层。
最后看了一眼陶梦媛,埋着脑袋的陶梦媛,站在莫轻虹伞下的陶梦媛。
喜欢了他好多年的陶梦媛。
作家轻声道:“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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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细节嗷,陶家出事的消息是小白偷偷透露给作家的,永远以任务为主的白警官已经开始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