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怎么了……”
谢明昊现在真想掐死他,太阳穴突突地跳,早知道先把救心丸拿出来捏着了。
“华悦挖走了毕文辉不说,现在还给上面递黑材料曝出当年的事情,现在有人来查,别说这个项目没了,可能还要上庭。”谢弘渊拿出了一沓文件解释说。
毕文辉的事情,只有他们家的人才知道。谢明昊当初罔顾毕文辉的劝告执意要缩减成本偷工减料,结果那批房子出了问题,当时仗着前妻的关系谢明昊轻易撇干净了关系,推毕文辉出去当替罪羊。
毕文辉提了条件,推锅可以,要价三百万。
谢明昊咬牙给了,结果毕文辉后来染上赌瘾,三百万又三百万,钱不够就跑来勒索,某年毕文辉甚至还拿刀闹到家里。
谢明昊见数额可以接受,就忍气吞声多年。现在时间拖得久了,事情也能很难查清,他也不再是只能仰仗前妻的穷小子,毕文辉的案件他可以再一次置身事外,但是小儿子白眼狼是他不能接受的。
谢弘深沉默地听着,他算是听明白了。
亏他还兴致勃勃在余临面前演,敢情别人一开始就知道,拿他当笑话看呢。
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世界上有无数个“万一”,有无数个可能性,分给他一个也不过分吧?
比如余临只是中间才知道,比如余临也想维护这段关系,比如毕文辉是自己跑去华悦……
只需要一点点解释,哪怕是牵强附会,他就可以死灰复燃。
然后就算烧成燎原大火,再也不管其他。
谢弘深开着余临送的奔驰在城区里横冲直撞,他迫切地想去见他,又怕见到他,绕着他家小区跑了八公里,逢着不长眼的没他贵的车就疯狂对着人家的车屁股摁喇叭。
他只要那一点点。
他捏着放在副驾驶座的月亮玩偶,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无声地流眼泪。
求求了。
202
谢弘深的机票是余临助理订的,虽然谢弘深没告诉他,但余临还是掐着表回家里打算给他点惊喜。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在日本,谢弘深站在富士山脚下告诉他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们接吻和笑,祈祷着火山爆发。
他坐在餐厅里,听见玄关的门响动,下意识地再确认了一遍餐桌上的红酒和餐点,还有一块放足了糖的慕斯。
谢弘深开门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他想转身离开,哪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能苟延残喘地继续。
然而一看到余临的脸,他瞬间就挪不开脚步。
“怎么了?”余临看到他眼眶发红,好像是刚哭过。
“我腿软。”谢弘深说,“你抱抱我。抱我一下就好……”
余临揽着他的腰,谢弘深下巴抵在他肩头,视线尽头是那副《日出》,他却觉得是落日沉水。
很快他就又看不清这幅画了。
“你告诉我。”他的声音却出奇冷静,“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余临本想落在他后背的手硬是僵在了半空。
他有一百个借口可以争辩,但不知怎的,突然就没有了兴致。
“是啊。”他的口吻不自觉就带了点嘲弄,抢先一步放开谢弘深。没有任何预兆,就是先一步抽出了自己的情感投入,不愿意再做任何风险投资去保全一个谎言。
谢弘深泪眼模糊,可是余临无所谓的表情再清晰不过地映在眼前。
“你他妈把我当狗遛?”他后退两步,忽地小声下来,“所以……其实选秀那时候我也没有真的粉丝是吗?”
余临真他妈想点支烟。败露是迟早的事情,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是啊。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他疲于应付咄咄逼人的谢弘深,想尽快结束真相已然板上钉钉的盘问。
谢弘深想到当初信誓旦旦,扬言没有人捧也能出道的自己,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打脸呢。
真是好笑。
“牛啊,余临,看着我在你面前出丑很爽是吧?为了满足你那点挤破头也上不来的可怜巴巴的自尊心?”谢弘深不管不顾道,“骗我就算了,你他妈还利用我,你没别的本事了吗?凭坑蒙拐骗上位,你也配坐这个位置?”
余临皱着眉头道:“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我说话好听的时候你也没什么反应,顶多就是他妈的想干/我。”谢弘深恶狠狠地抹了把眼泪。他定定地看了眼余临,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是不是自己撒娇的时候、讨好的时候、示爱的时候在他眼里也是这么滑稽?
从头到尾都是设计好的骗局,就等着他傻乎乎地踩进去。什么都是假的,那些看过的万家灯火、雪山红叶,人潮里的执手,浴室阳台的偷腥,天台的烟花,都是虚情假意,偏偏他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