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害怕都被溫頌年很好地隱藏在了冷漠之下。
只要你從一開始就讓人意識到極端的不合群,隨著年齡的增長,自詡懂得世故的大家也就會不約而同地選擇對你敬而遠之。
這是溫頌年能想到保護自己的最好方式。
可溫頌年還是會習慣性地在半夜醒來,他不在哭泣,只是沉默,偶爾會覺得有一些孤獨。
好在溫頌年後來也找到了一個能對抗沉默的方式——寫作。
他把自己的痛苦拆成一萬份,取其中的少量投射到故事裡。
溫頌年在現實生活中因為放棄社交而逐漸放棄的思想表達,頃刻間全部化為了他筆下人物的靈魂。
但溫頌年還是孤獨。
所以溫頌年又嘗試著在網絡上發表自己的故事,其實在「SongYear-松葉」之前他還有過好幾個筆名。
只是好在從「SongYear-松葉」開始,溫頌年不再孤獨了,他變得自洽,起碼內心從不曾枯竭乾涸。
可哪怕是寫故事、發表小說,還是到後來大學休學的獨自旅行,這些事情對於溫頌年來說都有些像是在臨時拆東牆補西牆的縫縫補補。
人是群居動物。
溫福海和李琴心裡都清楚,溫頌年不可能這輩子都不與社會接軌。
到了那個時候,溫頌年幼時選擇堅守的品質會被碾碎嗎?溫頌年又會從活潑開朗變成冷漠再變成什麼呢?
所以兩位長輩很害怕溫頌年在將來會遇到某個巨大的挫折,大到已經完全超出了溫頌年現有的社交承受能力,害怕溫頌年沒辦法在自己有限的社交經驗里好好保護自己。
而就在這時,段景琛出現了。
段景琛願意越過偏見,懷著一顆尋常心去了解溫頌年的冷漠,他奇蹟般地為溫頌年創造了一個說錯話就要道歉、人要善良率真的烏托邦,並主動承擔起溫頌年與社會接軌的緩衝區,甚至能在肯定溫頌年身上難得可貴品質的同時,又一點點地讓他能換個角度注意到,這個社會的人情世故哪些你可以試著接納,哪些卻完全不需要理會……
溫福海和李琴完全不敢想像能做到這一切的孩子,究竟在他短短的二十幾年人生里經歷了什麼事情,但他們還是選擇感激段景琛。
段景琛愣愣地聽著溫福海對自己說得一切。
只是他在做這些事情,大多都是出於自己愛溫頌年,並沒有想得那麼深遠。
於是乎,段景琛直到現在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溫頌年為什麼想要一段理智的愛里,充盈著偏執的占有欲、控制欲與情/欲。
因為只有萌生了這些欲望才能讓「理解」達到最深層次的維度,也只有絕對理性地認識到愛是「照顧、了解、責任、尊重」才能防止這些欲望變成傷害彼此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