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遲一怔,下意識以為是柳飛絮還沒放下他,黑眸浮現起驚喜:「你說什麼!?」
但下一秒,渾身僵硬,血液幾乎倒流。
「我們在一起前,我媽就在你們家的公司上班,你媽媽上門的前一天,她被裁員,原因是績效不佳,但我查了,還找人問了…公司業績翻倍了,她表現的很好,同事都誇她耐心,脾氣好,說領導本來都打算給她提薪的…」
束縛身體的力道驟減,柳飛絮繼續道:「我們去遊樂場約會那天,她去市裡面試,面試的那家公司是你們家的控股公司,她沒通過……」柳飛絮聲音哽咽,「還被幾個面試官嘲笑工作履歷差,她平時坐大巴都喜歡坐前排,但那天心情不好,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出了車禍傷得最重,當場死亡。」
柳飛絮仿佛回到柳姍剛去世的那段時間。
她拿到柳姍的簡歷,跌跌撞撞地找她以前的同事,找她曾吐露心事的鄰居打聽。
眼角淚珠滑落。
「媽媽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君遲,你讓我怎麼過得去?」
君遲徹底怔在原地,耳邊只剩下當初視頻里柳飛絮哭得不能抑制的模樣,啞聲道:「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
柳飛絮眨了眨眼,淚珠跌落至雪地,融入雪山沉悶卻寬闊的懷抱,「沒有必要。」
她告訴他也沒法挽救柳姍的性命。
除了司機,其他人都沒有直接造成柳姍的死亡,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告訴他只會激化他和家裡的矛盾,嚴重點,甚至引發他和家庭的決裂。
過去,在君遲的描述中,他的母親對他溫柔寵溺,陪伴且呵護著他長大。他怎麼可能接受這樣好的母親成為刺向他愛人的刀,意外將他愛的人刺得狼狽不堪。
那是個意外,一個如果她沒跟君遲在一起就不會發生的意外。
她該怪自己。
君遲忽然鬆開鉗制她的手,身體抖得不像話,膝蓋無力,跪在雪地里,手掌緊緊地捂著臉,眼淚和痛哭聲卻溢出掌心。
柳飛絮張了張嘴,白霧瀰漫,長長的嘆息敲打在雪山之巔,將雪山敲得四分五裂,崩塌,墜落。
柳飛絮輕聲說:「君遲,求求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不要再讓我一次又一次地怨恨和譴責自己。
低語消散在冰冷的山風中。
不知何時下起了雪,腳印被漫天飛雪覆蓋,再也尋不見蹤跡。
這次,君遲沒跟上她的腳步。
銀紅色雪板濺起的雪花輕如鵝毛
但夜深的山裡
雪重得能壓垮男人挺直的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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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
院外的車輪印被白雪遮蓋。
薛澤川開車送柳飛絮和裴青梧去機場。
柳飛絮:「小川, 你確定不一起嗎?」
薛澤川身體素質確實好,隔天退了燒就生龍活虎的,和裴青梧一人提了一個行李箱, 誰也不肯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