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飛絮坐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側首望向窗外斑駁樹影,抵達目的地時也打開車門蒙著頭往前走,完全沒關注路況。
大步走向副駕駛座的裴青梧輕嘆一聲,牽住她,攬在懷裡輕吻了下她冒著細密汗珠的額頭,引著她往前走。
圍在病房的人有很多,慌慌張張的柳漾,西裝革履的陌生男女,甚至還有君遲的爸爸媽媽,但不見柳家人。
從穿著打扮能看出,病房外的人非富即貴,守在VIP病房外的保鏢都有一排。
柳飛絮和裴青梧進來時,保鏢下意識想攔住他們,但瞧見柳飛絮那張與柳文林有八分相似的面容後,將他們放了進去。
走近時,柳飛絮聽見君遲母親在問柳漾:「Allen教授怎麼說?」
柳漾語不成句:「…說…能救回來的概率不大,救回來了也……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一旁唏噓的西裝男女們察覺到有人接近時都回頭望,見到柳飛絮時,都下意識地讓開了位置。
毫無阻攔的,柳飛絮走到柳漾面前,抬眸看了眼手術室:「什麼情況?」
君遲母親瞧見她時下意識皺眉,在看見她和裴青梧緊緊握著的雙手時,眼神複雜。
倒是一旁的君遲父親,在瞧見裴青梧後,語氣詫異,問:「裴先生,您怎麼在這?」
裴青梧言簡意賅:「有事。」
柳漾本來淚意都已經止住,看見柳飛絮後又失控了:「姐…姐,爸爸他開車被一輛大巴撞了,車子從天橋上翻了下去,媽媽他們還在飛機上。」
柳飛絮:「他為什麼在北城?」
柳漾:「他近幾年都住在北城…」
她沒說的是,自從柳文林找到柳姍和柳飛絮的蹤跡後,隔三岔五就會來北城,在柳姍去世後更是徹底搬了過來,就在當初她們當初住的老房子樓下買了戶老破小。
柳文林也不止一次地告訴柳漾,她有個極為優秀的姐姐,要她向她看齊,親近她,崇拜她。
他一直想跟柳飛絮緩和關係,奈何柳飛絮從來不搭理他。
柳飛絮沒說話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搶救室的門打開,穿著白大褂,頭髮花白的外國醫生走出來,朝柳漾輕輕搖頭:「我很抱歉…」
周圍的西裝男女們側首嘆息。
君遲母親一愣,握緊丈夫的手,長嘆一聲。
柳漾雙腿一軟,即將跪倒在地時被柳飛絮拉住。
小姑娘忽然抱住她,在她懷裡哭得稀里嘩啦,像被拋棄的小獸,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溫熱潮濕的淚意將衣服打濕時,柳飛絮眼眶有些酸。
她忽然想起,柳姍去世時,她也跟柳漾一般年紀,18歲,剛上大一。
她向來愛憎分明,恨意直指柳文林,對柳漾及她的弟弟和母親,倒是沒什麼恨的。
但也不想搭理他們。
所以這些年,柳漾捧著畫集來找她簽名時,打卡她每一次活動時,她都冷眼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