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橪的手心是熱的, 剛才兩人手臂相貼的時候,楚絨能清晰到感受到他身上的體溫。
楚絨被段橪帶著來到兩個車廂的交界處, 這裡正好是吸菸區。有個中年男人在這邊吸菸,看到來的兩人,各自從上而下掃了一眼,最後停留在楚絨的身上。
赤裸裸的打量沒有讓楚絨不舒服,反倒讓段橪心裡生厭。他又拉起楚絨,想要繼續往前走。
結果楚絨被勾起了菸癮,對著段橪說:「抽根煙再換地方。」
於是,楚絨站在了另一側,拿出書包里的煙, 抖出一根。把煙咬在唇邊, 正要收起,她遲疑了一下, 問段橪要不要。
段橪看了一眼楚絨手上的煙, 依然是她喜歡抽的小蘇煙, 打火機還是陳尋留給她的, 漆都已掉光,露出灰暗的銀白, 上面道道劃痕。
那邊的男人吸好了煙,站在那邊裝模作樣地咳著。他的手臂上有一條看不出是龍還是蛇的紋身,矮小的中等男性身材,臉上有一道疤,挺長,幾乎從左眼一直拉到下巴。
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楚絨身上。
段橪確定,如果他不在這邊,楚絨一定會被這個男人纏上。
於是他接過煙,點燃,吸了一口,對著那男人的側邊呼出。
段橪的身形比男人高出了兩個頭,此時的神情又有些混不吝。
那男人看了他好幾眼,終於抬步走了,眼裡卻有隱藏不住的不甘心。
楚絨驀地笑了,這樣子的段橪她還真沒見過,裝得真像。
男人剛走,段橪就不自然地摸了下眉頭,目光一時與楚絨的對上,也跟著勾了勾唇。
兩人各站在一邊,各自吸著煙。
多年後,楚絨仍能回憶起這個場景。
這時的段橪才是最真實的,也是兩人相識那麼多年最坦露彼此的時刻。他們兩兩望著,就幾步的距離,卻誰都不會走近。即使沒有一句話,但他們不會分開,心是緊緊貼在一起的。
在這短短几分鐘裡,楚絨非常想要段橪的一個擁抱。
那段橪又在想什麼呢?
他望向她的眼神里,是不是也跟她一樣心裡有團火在燒著,燒得不剩遺骸,化成一團骨灰隨著火車前進的風而吹散呢。
兩人下了火車,沒有立刻回去,段橪先帶著楚絨去吃了飯,打包了一份給段曉梅。
楚絨聽到段橪打電話的時候,那頭很吵,段橪用正常音量跟段曉梅說話,可對方一點都聽不見。可段橪還是耐心性子,把話說了一遍又一遍。
楚絨真是好奇,誰還願意和段曉梅一起打麻將啊,還是麻將桌上無恩仇。
在南京的時候,任旁邊早餐店的鄰居,下午空閒時如何叫段曉梅出去打麻將,段曉梅都不會去,說關了店就沒錢賺了,家裡還有兩個孩子要上學呢,可經不起懈怠。
「你先回去,我把餃子給媽送去。」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段橪對楚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