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絨重新踏上回家路途的時候,月亮已經慢慢爬了上來。她甩著手上的袋子,聽著塑膠袋被蹭出的聲音,伴著車輛駛過的汽笛聲,覺得和以前在這條路走的感覺很不一樣。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這麼個夜晚,似乎能讓人放下很多事。
路過小區門口超市的時候,楚絨買了支冰棍,冰得她牙齒打顫。但嘴裡的奶油很甜,楚絨咬一口,走幾步路,又抬頭看看星星。
走到樓下手裡的冰棍還沒吃完,她捨不得扔掉,儘管全身都開始發冷,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咬下去。
樓道還是記憶中的髒亂差,尿騷味倒是沒有了。據說那個男的,出去打工了,要賺錢回來娶媳婦呢。楚絨才不想祝福,就這樣的人,就算娶到了媳婦,她也不信他能成為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
開了門,楚絨先去開燈,把袋子放到桌子上後,又去衛生間洗手。
衛生間靠近段曉梅的房間,楚絨走過的時候,看到門敞開了一個小口。印象中,段曉梅和段橪的房間一直是關著的。今天沒什麼風,窗戶都沒開,更不可能是風吹的。
楚絨輕輕走過去,推開後,看見了床邊坐著一個人。
臥室的燈沒開,黑暗中看身形很像段曉梅。
53
冬日的茴城如往年般刺骨地冷, 竟還奇蹟般地下起了雪,似銀片般灑下來,路上行人偶有撐著傘的。
楚絨是其中一個。
她穿著黑色的長款大衣,一頭黑長直利落地垂在後面。儘管很冷, 腿上仍是肉色的打底加絨絲襪, 一雙高跟鞋恨天高, 襯得身材更為修長。一手撐著傘, 另一隻插在衣兜里, 走起路很是颯爽。腰間的一根帶子,隨著步伐的搖晃而左右搖擺著。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楚絨跟前, 司機搖下車窗喊她:「楚小姐,王總請您上車。」
楚絨停下腳步,視線落在黑漆漆的后座玻璃上。
司機說完就連忙下車給楚絨開車門,並連著一併收起她手上的傘,「請!」
楚絨並不糾結,攏了攏大衣,就上了車。
后座上的男人始終在低著頭看手機,直至聽完了最後一條消息,他才抬起頭, 看向身側的楚絨。
楚絨還在整理衣服, 大衣完全把腿遮住。頭髮隨著她的動作而往前落,被她往後甩了一下, 又整齊劃一地擺回後面。
楚絨全程就當旁邊的人不存在, 連聲招呼都沒打, 整理好衣服後開始看手機。
男人開口:「燕姐跟你說了嗎?」
楚絨看手機的目光一滯, 這才掃向旁邊的男人。
腦海里只有一個詞,人模狗樣。
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 一表人才的精英范兒。皮膚在黑暗中看不清顏色,但隱在黑中,更加黑了幾分。一身白色的西裝,沒有一絲褶皺。最亮的是無名指上的戒指,在隱隱約約的路燈照射進車內的光中,反照出一絲刺眼的亮。男人身形並不高,與楚絨曲著腿相比,他伸得正好。
楚絨只一眼,很快收回目光,面無表情道:「說了。」
說完,楚絨從大衣兜里掏出煙,抽出一根點燃。
打火機的聲音剛落,前座的司機提醒道:「楚小姐,王總身上不能沾煙味,不然回去夫人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