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我的要求,是成績必須在年級前五名,這已經是他們對我最大的寬容。」梁槐景苦笑了一下。
蔣思淮看著他,覺得聖誕節那天晚上見到的那種憂傷感,又在他身上出現了。
「我不需要有自己的額外愛好,因為不能加分,我也不需要朋友,因為去玩會耽誤學習,說來你可能會覺得好笑,我從小到大就沒有一個好朋友,反而是上臨床後,特別是畢業後獨居的這幾年,才有了幾個比較好的……算是朋友吧,也有同門。」
蔣思淮聽到這裡,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媽耶,小孩子沒朋友沒愛好可還行,他沒被逼得發瘋,變得性情孤僻,那都是天大的運氣了。
「……是嗎?」她乾巴巴的應了句。
梁槐景點頭嗯了一下,「大概是因為科室和院裡活動多吧,聚餐,還有運動會,團體比賽之類,必須要跟人合作跟人打交道,來往多了,關係就慢慢好起來。」
蔣思淮恍然大悟:「原來團建也不是只有壞處,還是有點好處的啊。」
梁槐景失笑,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終於圖窮匕見,問出了試探她的問題:「如果是你,能接受在這樣的家庭里生活嗎?」
蔣思淮這會兒聽故事正聽得真情實感,根本察覺不到梁槐景是在試探自己,還真就代入了一下。
然後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會瘋的,你雖然只說了一點點,但我知道肯定不止這一點,而且不是十天半個月這樣,是十幾年幾十年這樣,我真的受不了。」
「我家里縱著我,讓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還鑽牛角尖差點就……」她頓了頓,意識到自己差點說多,又連連搖頭,「我這種什麼都是差不多就行的人,對上這種要求高的父母,彼此都會受不了的。」
梁槐景注意到她的停頓了,還是笑笑,輕聲說了句:「是吧。」
所以他怎麼好意思,讓她踏進梁家的門,去感受那股壓抑的空氣呢?
蔣思淮轉頭,不知道是不是昏暗的光線給她的錯覺,她覺得梁槐景好像突然之間被包裹進了一個殼子裡。
這個殼子外周,除了附著有她見過的冷淡疏遠,還有悵然和失落,匯聚成了一種淡淡的憂傷又難過的氣氛,像是在憑弔什麼。
她剛想問點什麼,就發現湯店已經到了。
於是她就和上次一樣,決定,下次再問好了。
進了店門,她仰頭看著收銀台後面的菜單,點單道:「來一份黨參黃芪排骨湯,和一份淮山枸杞圓肉燉乳鴿,再要一份蒜香排骨和一份蔥油餅,在這兒吃。」
點完單了才低下頭,準備掃碼結帳。
這時才看清櫃檯後面坐著的人,頓時一愣,緊接著梁槐景就聽到了他認識蔣思淮以來,聽到的她發出過的分貝最高的一陣驚呼:
「我靠!哥,怎麼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回家吃飯,就是為了在這裡掙外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