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槐景在櫃檯那邊,時刻注意著蔣思淮這邊的動靜,聽到「起訴」「代理律師」這樣的字眼,便忍不住皺眉擔心起來。
師妹這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當然不是,我在國內沒什麼親故,怎麼會有人請我代理。」夏明理失笑,「而且我剛才說了,是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蔣思淮鬆了口氣,哦聲道:「這樣啊……您想打聽誰?」
「一位叫蔣素秋的女士,她是一九四六年生人,今年應該是七十七歲了。」夏明理邊說,邊留心蔣思淮的反應。
蔣思淮聞言倒真的一愣,蔣素秋,是姑婆的名字呀!
「您……」她眉頭皺起來,臉上出現了些許防備,「蔣素秋是我姑婆。以您的年歲,又在洛杉磯,我姑婆從來沒有去過洛杉磯,您是怎麼知道她的?」
夏明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接著問道:「是上次我來店裡,在這個位置坐著的那位老太太麼?我當時問是不是你奶奶,你說是。」
蔣思淮點頭,理直氣壯的應:「是啊,姑婆也是奶奶啊,姑奶奶。」
對方似乎頗為忍俊不禁,點了點頭,看向她的目光變得和藹起來。
「我是個,親生父母是偷渡到洛杉磯的,生下我沒多久,就把我丟了,我被一個華僑收養,他供我讀書,我能成為律師,多虧了他的培養。」夏明理忽然開口,說起自己的身世來。
蔣思淮有些茫然,哦了聲:「那您……」
「他是個很成功的商人,但終身未婚,去世後,我繼承了他的全部資產,也答應幫他找一個人。」
蔣思淮的心跳突然亂了一下,眼皮一抽。
她想到了姑婆那個在動亂離開祖國後就杳無音信的未婚夫。
夏明理見她面露猶豫,就接著往下說:「他叫夏致謙,是淮城人,當年在過國內有個未婚妻,叫蔣素秋,他們是家里訂的親,後來……為了避開一些事,就舉家出國了,本來想等在那邊安頓好以後再回來接她,可是很快國內的形勢就壞起來,有海外關係不是什麼好事,他也不敢回來,一直到八三年,他回來尋親,但是沒找到人,鄰居們說蔣家被下放了,去了哪兒他們也不知道。」
夏致謙當時在洛杉磯生意做得頗大,不能在國內待太久,找不到人就回去了。
「那時候信息不發達,後來陸續找了好幾次,最後一次是零一年,回去以後沒多久,他就腦梗了一次,本來打算恢復後過了年再回國一趟,當時已經打聽到蔣家下放結束後到了南邊,但是很可惜,第二年他遇到車禍,截肢手術後沒多久,他再次腦梗發作,徹底偏癱在床。」
接著是要處理他公司的事,等一切忙亂過去沒多久,大概是車禍五年後,他終於不幸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