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及韻非常淡定的和他對視著,「我說的是真的,阿稚的媽媽是我師妹,當時阿稚抑鬱症,她媽媽為了她到處找心理醫生,我還幫她問了安寧醫院的康勇教授,要了一個治療方案,幸好後來她沒事,不然我不知道她爸媽要怎麼過這個坎。」
她回憶起董姜莉和蔣兆廷如何寵愛孩子:「要星星不給月亮,捨不得給她一丁點壓力,什麼都由著她,放任她自由,四五歲了還去哪兒都抱著,要上小學了還餵飯,全家上上下下齊心合力寵著她。」
「是,孩子很可愛,很討人喜歡,多寵愛點也無妨,可是他們一丁點壓力都不給的,對學習成績沒要求,對人生沒規劃,渾渾噩噩到讀大學都找不到方向,這樣養出來的孩子,心理抗壓能力太差勁了。」
及韻一如既往的堅持自己的看法:「這樣的孩子不適合我們家,一個家庭不可能永遠沒有變故,意外來臨時,我不覺得她可以撐起這家,做可以讓你向前沖的後盾。」
「而且,夫妻之間少不了磕磕碰碰,你也不想以後一有爭執,她就用跳樓來威脅你吧?還有,母親情緒不穩定,孩子怎麼辦,讓他生活在這種媽媽就像不定時炸/彈一樣的環境裡嗎?」
梁裕仍舊點點頭,認同妻子的說法。
梁槐景倒是笑了起來,反問他們:「你們知道我和阿稚什麼時候認識的嗎?」
及韻看著他,抬抬下巴,示意他直說。
「阿稚實習的時候,輪轉過我們科,我剛畢業定科那一年,她是我帶的第一個學生。」
梁槐景語氣淡淡,連同神色也冷淡下來,「你們說她嬌氣,說她渾渾噩噩,確實,我當時也這麼認為的,我不理解為什麼一個這麼聰明的女孩子,會對臨床工作這麼不上心,我甚至當著全辦公室人的面批評她,說她臨床思維混亂,說她當醫生不如回去。明明有病人誇她細心,誇她是個好醫生,可是那個時候我看不見,我像個瞎子。」
「直到去年和她再遇到,我才知道,她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不喜歡臨床,人要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還是做一輩子,是很痛苦的。」
「了解了她的痛苦之後,我沒有覺得她渾渾噩噩,反而覺得她很勇敢,讀醫少則五年多則七八年,要轉行就要放棄這麼多年付出的一切心力,沉沒成本會讓人望而卻步,可是她勇敢的離開了,即便過程很亂,但她掙脫了枷鎖。」
「她現在很快樂。」梁槐景心裡的怒氣逐漸平息,變成了深切的悵惘,「是我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快樂,我比她膽小太多,她說她就是怕吃苦,可是實際上,真正怕吃苦、不敢面對的那個人,是我。」
及韻和梁裕震驚的看著他。
這是他成年後,第一次對他們說這麼多話。及韻又想起了那枚NOI比賽的獎牌。
「你們擔心她情緒不穩定的唯一理由,是她曾經試圖輕生,可是那個時候她不是真的要威脅誰,是生病了,她很難受,難受到恨不得去死。誰沒有這種時候,我也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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