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脖子上、手臂上、大腿上全都是傷口,鮮血已經把水都染紅了,溢出的猩紅的水沿著雪白的浴缸流下,滴落在地板上,宛如盛開的彼岸花。
"宴......宴時晝!"虞禮書驚慌失措地跑到浴缸邊蹲下,伸手想要扶住他。
可他還沒碰到他的胳膊,宴時晝就猛地掙扎著,從水裡爬起來。
"不......"他用力甩頭,把腦袋埋進膝蓋里,"別管我!你出去!出去啊!"
"宴時晝!"虞禮書再也克制不住平淡的嗓音,他的喉嚨深處發出悲戚的聲音,"你為什麼要這樣糟蹋自己?就為了一個林競思?"
宴時晝突然冷靜下來,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虞禮書,他微微扯起嘴角,眼角還掛著淚,一字一頓地說道:「哥哥,我討厭林競思,我恨他,可他抱著你的衣服來家裡找你,他才是你的弟弟,我是什麼?」
他說的每一個字虞禮書都認識,可拼湊在一起變成無可理喻的話,虞禮書很想告訴他林競思不會搶走他什麼,就算宴家不認他自己也會養他,可看著他白瓷似的皮膚上一道道自殘的傷口,他什麼話也說不出。
疲憊感朝他襲來,哪怕最難熬的商務談判也沒能像這兩天的宴時晝一樣讓他身心俱疲。
「叫最好的醫生來家裡,現在,馬上。」
虞禮書站起身,用最平靜的語調給安星打了個電話,但宴時晝還是聽出了輕微的顫抖。
「時晝,」虞禮書冷靜了十秒鐘,再次轉過身,用溫和的眼睛看著宴時晝,「哥哥先幫你治好傷口,留了疤就不好看了,好不好?」
他蹲下身,有些吃力地把宴時晝抱出來,看到對方身上的傷口雖然密集,但都是用小刀割出來的淺口子,沒有非常危險的,才略微鬆了口氣。
宴時晝一動不動地任由虞禮書把自己抱到床上,這下床單也毀了。
短暫的沉默後,虞禮書坐在宴時晝身邊,一字一句地說道:
「時晝,你以前不是這樣任性的孩子,哥哥知道是林競思的事讓你不開心了,可是我們要好好想這個問題。」
「林競思沒有做錯什麼,你也沒有做錯什麼,他只是拿回了他應得的,你不能去搶奪別人的東西,對不對?」
宴時晝看著手上的傷口,悶悶地說:「我不在乎宴家的東西,他們把我趕出去也無所謂。」
他這副樣子,又哭的眼睛紅腫,虞禮書哪裡能不心疼,他一邊拿起消毒藥替宴時晝摸,一邊耐心勸慰:「時晝當然不用稀罕宴家的,想要什麼,哥哥都給你買,好嗎?」
「我什麼都不要。」
宴時晝看著流露出疼惜情緒的虞禮書,藏在被子下的手無意識地摳動著手指上的倒刺,反覆擠壓出血,感受著其中的痛苦。
虞禮書感覺自己每看一眼宴時晝身上的傷口,自己的心裡就也被劃了一道,細密地痛著。
「時晝,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用那樣悲傷的眼神看著虞禮書,一字一句地說:「我要你向我保證,不會再和林競思見面,不和他說話,不送他東西,我要林競思從你的世界裡消失。」